第8章 完美的谎言
8完美的谎言
临出发前，傅卿叮嘱了小白几句话。
“看到水脏洞的妖怪了你就叫他们单挑明白吧？”
“明白！老爷子，然后呢？”
“然后打死他们，打完你就骂他们垃圾，往死里骂。”
“可我不会骂人啊老爷子……”
“那你就夸他们可爱，看见混世魔王了——你知道混世魔王长啥样吧？”
“知道知道，您昨天说过。”
“看见混世魔王了，你就说他虎头虎脑的像个大胖小子，你要喂他吃奶。”
“哈？可我不会喂奶啊。”
“嗨~你就那么一说，关键是激怒他，让他跟你单挑知道吗？”
“那要是今天混世魔王没来，来的是那什么兔小妖鸭小妖呢？”
“要是遇上兔小妖，你就夸她耳朵又长又软，能不能让你摸摸，他要给你摸，你就趁机打死她。”
“那她要是不给呢？”
“那你就先打死她再摸。”
“那鸭小妖呢？也摸耳朵？”
“鸭小妖……你就说……你就问他，他的屁股又肥又翘，是不是很好吃？”
“那，那他的屁股是不是真的很好吃啊？”小白憧憬道。
“真的。”
“您没骗我？”
“骗你是小狗！”
“好耶！——我要把他抓回来吃屁股！”
…………
他带着帮猴子猴孙咋咋呼呼就下山了。
傅卿没和他开玩笑。
这些叮嘱都是认真的，因为据马元帅说，妖怪之间的抢地盘，还怪讲礼貌的，就跟三国时候战将叫阵一样，你一帮妖怪我一帮妖怪先码好了，然后王队王将对将。
其实蛮有道理的，在这种存在超级个人力量的世界，打仗哪儿有什么阴谋诡计？
像孙悟空那样1V10万才是常态。
如果水脏洞和水帘洞的纸面实力一样，孙悟空对标混世魔王，四健将对标四小妖，那么小白应该可以应对，就怕群殴，所以放垃圾话激怒他们，然后单挑逐个击破，没毛病。
以及，傅卿确实需要他把动静搞得大一些。
傅卿没有跟他去，因为动手这种事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小白离开后，他就回了水帘洞，找到了陆凌云。
昨天晚上，他派了个任务给陆凌云。
…………
“怎样？有结果了？”
“我都问清楚了，老爷子，他们都认孙悟空为王。”
“你确定，是孙悟空？”
“确定。”
昨天晚上，傅卿让陆凌云去和猴群交流交流，聊聊天什么的。
“这……不太对啊老爷子。”
“哦？你觉得哪里不对？”
“孙悟空这个名字，是菩提祖师取的，可他昨天才出生，哪儿来的名字？”
在这里待上几小时，任何一个对西游故事有了解的人都能感觉到——时间，不对。
如果以悟空出世为原点，那么后面的故事全是乱的。
“那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傅卿问。
“问题就在这里，老爷子，这个地方，它，它……”陆凌云组织了组织语言，道，“它是没有逻辑的。”
“为什么没逻辑？”
“我问他们孙悟空是不是他们大王，他们说是。”
“我问为什么是他们大王，他们不知道。”
“我问是谁发现了水帘洞，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一觉醒来，孙悟空是大王这件事就确定了，就像是……天经地义一样。”
“老爷子你说……这里会不会根本不是花果山啊？就跟小西天一样，小西天有假的，花果山也有？”
傅卿还真这么想过，问题是……
「亘古仙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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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从灵明石猴遗骸中找到的，它意味着昨天死掉那个孙悟空不大可能是假的，况且……就算是假的，假的孙悟空那也不是一般人啊。
“你有问他们外面的事情么？”傅卿问。
“我问了，马元帅说花果山和东海龙宫是邻居，他还听说过魏征斩龙……”
“坎源山水脏洞的事情呢？”傅卿打断道。
“他说坎源山离花果山不远，就在那个方向。”陆凌云指了出来。
“那他有没有说混世魔王为什么要抢花果山？”
“没有。”
“是你没问还是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那花果山的果子一年几熟呢？”
“他说，花果山永不败果。”
永不败果……
傅卿望着水帘洞外满山的果子，怎么说呢，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这里太过于仙境了一些。
虽然是神话世界，不讲自然法则没问题——可原著里也没说花果山四季不败硕果累累啊？
“还有就是，老爷子，马元帅让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
“等什么？”
“等人。”
“可是老爷子……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做吧？”
“哦？”傅卿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是哪一部分？”
“就是，救人这部分。”
“那你知道我在等谁？”
“我们……总共就八个人，还能等谁？”
有点儿意思，其实第一次见这小崽子时傅卿就看出来他花花肠子挺多，但当时傅卿给他下的定义是难堪大用。
人这东西吧，聪明没关系，但不能只有小聪明。
“意思是人不救了？”傅卿问。
陆凌云貌似纯良的笑了笑：“救人当然没问题，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吧老爷子？”
…………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傅卿撒了个慌，说我们是东土大唐的捕快，在这里丢了犯人。
然后猴群就出去找人了。
傅卿没说是什么人，可现在的花果山上，还能有什么人？
队友呗。
两个是出去探路的，三个躲起来不知道在哪儿的。
猴群很快就有消息了，他们一晚上找到了几次人，都被跑了，但唯独有一个确定的目标是：有俩倒霉蛋被水脏洞抓走了。
很显然，跑掉的是资深者，被抓走的是新人。
傅卿收到消息，就决定今天趁着小白叫阵的机会去救人。
为什么要救人？
当然是出于人道主义啊。
——当然不是。
从纸面上看，两个新人，救，没有好处，不救，也谈不上什么坏处，这里面没有很大的利弊关系。
可傅卿确定，如果让小白知道这个消息，那他肯定跳起来就去挑了水脏洞，事情，会被做绝，就像昨天一样。
所以可以选择骗他——陆凌云就是这么想的——不，也不能说是这么想，他其实没和小白说过几句话，还完全不了解他的性子——他只是本能的认为，我们可以装作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是不救，而是视而不见。
骗傻子当然是一种选择，可问题是，傻子不会永远都傻。
傅卿非常擅长撒谎，但他永远，不会撒纯粹恶意的谎言，因为纸绝对包不住火，世上没有永恒不破的谎言。
试想一下，有一天傻子发现你骗他，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救不救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问答题，这里面完全没有利弊关系，我手上最好的牌是小白，这是最大的利，把他哄好了别说是救人，杀人我都干！
姑且当他是那种人傻钱多的巨婴投资人，投资人再白痴，也不能踩投资人的逆鳞吧？
所以人是肯定要救的，但为了不打扰您老人家锤死混世魔王，我就暂时把这事情瞒了下来，等你把混世魔王锤死了人我也捞了出来，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
“救人当然没问题，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吧老爷子？”
“哪里不好了？”
“你让猴子把资深者撵得满山跑……”
“我什么时候让猴子把资深者撵得满山跑了？这队里有资深者？”
“可您不是说在等人？”
“对啊，我等马元帅啊。”
傅卿指了指从洞外赶来的马元帅：“咱一老一小俩废物，绑一块儿都不够个小妖怪塞牙缝的，要想救人，当然是找马元帅啊！”
陆凌云眨巴眨巴眼睛，感情我理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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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赵四和王明可真是糟了老罪了。
作为俩四星轮回者，暗中隐匿身形，在避开花果山猴子的前提下监视新人，这没问题。
可如果猴子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进而搜山，那就不好躲了——关键是，不能还手。
同属一队，事件进度是共享的，也就是说，他俩现在要是出手伤害到这些猴子，会对整个事件造成影响，他们有所顾虑，不敢下重手。
可反观猴群这边，傅卿只说了抓犯人，可没说抓活的还是死的，猴子们对他俩可不会留情。
所以这一晚上，是真的被撵得满山跑。
以及……
“我说，要实在不行跟他们亮明身份算了……”王明靠着一棵树，气喘吁吁道。
“亮身份？亮什么身份！？”赵四炸了毛，“队长没开口，亮什么身份！？”
“问题是队长现在联系不上啊，监视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新人明天就要去打水脏洞了，我们干涉不了，”王明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到底是谁监视谁你还看不懂？——咱俩才是被监视的那一方！明天他要真把混世魔王给弄死了，事件结算，咱俩就等于混过了这一场！”
“那也不行！要亮你亮，我不亮！”
“认清现实吧，赵四，不丢人！”
“丢你妈个大头鬼！”
陆凌云倒也真有几分聪明，没错，这样做不好，太伤人面子了，资深者要是被这样逼出来，实在是没有台阶下。
但丢不丢人，并不以俩资深者的意志为转移。
傅卿只让通臂猿猴芭将军跟着小白去迎战水脏洞，而两个赤尻马猴马流二元帅，都留了下来，说是看守水帘洞以防那狡猾的混世魔王偷袭，但实际上，是给自己留张底牌，用来对付资深者。
于是这天中午，就在小白刚碰上水脏洞的同时，俩资深者，被马流二元帅堵在沟里了。
真的是沟里，非常狼狈。
因为不敢还手，所以他俩只能跑，这一晚上跑下来已是精疲力尽，天一亮，两位元帅就加大了搜捕力度，把他们堵在了山腰上，赵四有些法师的把戏，护着两人一路往山下藏，但法术嘛，谁不会？
马元帅一出手，就破了他的把戏，把两人打到了沟里，接着，傅卿和陆凌云就来了。
傅卿瞟了一眼沟里的人影，脸色立马‘大变’：
“快！陆小弟，把两位大哥拉上来！”
陆凌云怔了怔，他很清楚下面是资深者，给人搞成这样让我下去，这……
他真的不想去，但是说不来为什么，他有点怕这个死老头，总觉得这家伙很危险。
无奈也只能听从，下到沟里把两个满身臭泥的资深者拉了上来，他能清楚的看见，后上来那个人，眼睛里简直在喷火……
赵四肺都气炸了。
其实他俩还能跑，但怎么说呢，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躲也是自欺欺人，两个赤尻马猴在后面追，确实有些压力，这不就一不留神跌沟里去了吗？
所以，无奈之下，就，就这样吧。
可真见了这俩新人，火顿时压不住了——那个打死灵明石猴的，他服，人家强嘛，不服不行。
可你俩什么歪瓜裂枣，也搁我这儿狐假虎威？
正要质问，那老东西又开口了：“诶？人不对啊！陆小弟，这不是小赵他俩吧？”
陆凌云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接着立马点头：“是啊，不对啊，这俩人没见过啊！”
“陆小弟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那什么人类npc？”
陆凌云内心疯狂os：我特么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人类npc？
“这，这衣服不对啊，不像是唐朝的衣服。”他说。
傅卿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俩资深者，问：“两位兄弟，你们是？”
王明嗡声嗡气的答道：“我叫王明，他是赵四，是你们的队友。”
接着，赵四也开口了，他声音尖利，大喊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俩真是队友？为什么……”
“先说你们！！！”赵四打断了傅卿的话，“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傅卿心中轻笑，开口道：“我们这是去准备救人啊……”
他大体上就是把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们还有两个同伴出去探路，至今未归，马元帅昨晚说有两个人被水脏洞抓走了，所以我们一早就准备去救人，结果到了路上，又发现山上有人，这才过来看看……”
陆凌云看着傅卿的讲述，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其实刚才傅卿开口后，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为什么，要给资深者台阶下？
我们从来不知道有资深者存在啊。
让猴子搜山，是为了找昨天失联的两个同伴，就这么简单。
那个‘我们是大唐的捕快押送犯人路过此地’真的是个完美的谎言，它的完美不在于当时它解释了什么，而在于它未来可以解释什么。
以及……
傅卿说完了整件事，看着两个资深者：“两位既然是队友，那不如我们一起去救人？”
以及，解释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