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谋害
一缕残阳透过彩色玻璃，在王座厅的地面上投射出血色斑纹。
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坐在铁王座上，身躯微微前倾，手指深深抠进王座扶手，那尖锐的铁刺毫不留情地划破他的掌心，暗红的鲜血在黑色锦缎上缓缓洇开。
“你们都该死！都该给我去死！”国王突然暴起，镶满红宝石的王冠歪斜着，沉甸甸地压住眉骨，让他的面容更显狰狞。
他的双眼圆睁，布满血丝，紫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疯狂的怒火，“七神在上啊，你们这些贱婢怎么还敢喘气？”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癫狂与愤怒，令在场众人无不胆战心惊。
二十多名贵族女眷在台阶下蜷缩成一团，宛如受惊的鹌鹑。
她们的身体瑟瑟发抖，恐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最前排的达克林夫人，来自于暮谷城，此时她膝行半步，镶嵌珍珠的裙裾在石板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那是三日前她被拖进地牢时折断的指甲仍在渗血，每挪动一分，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她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小王子夭折那日我根本不在梅葛塔......我向七神发誓，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闭嘴！”伊里斯怒目圆睁，抄起侍从捧着的金杯，用尽全身力气掷向达克林夫人。
金杯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她的额角，顿时绽开一片猩红。
达克林夫人发出一声哀嚎，身体向后仰倒，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汩汩流下。
当啷声响中，角落里的竖琴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忙脚乱，慌乱中拨错了音符。那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格外突兀。
这些跪在地上的贵族女眷，都是雷拉王后身边的侍女。
她们有的满脸恐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有的悲愤叫冤，声音却被恐惧紧紧扼住咽喉。
她们瑟瑟发抖地抬着头，着高高在上铁王座上的陛下还有王后，祈求着他们的怜悯。
大厅之内，站立两排的王领贵族们沉默着，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不敢在此时发出任何声音。
那些女眷们有的是他们的亲人，或是姐姐，或是妹妹，但在国王的暴怒之下，他们只能将担忧与愤怒深埋心底，生怕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
坐在伊里斯身边的雷拉王后，怀抱着由一片白布包裹着的小小身躯。那小小的身体散发着淡淡尸臭，正是刚刚出生不久便夭折的杰赫里斯王子。
雷拉王后那美丽的紫色眼眸空洞地看着怀中早已死去三天的孩子，眼眶中盈满了泪水，神情迷茫而茫然，轻轻摇晃着身体，嘴里喃喃自语，似在哄着怀中的孩子，又似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与无助。
雷加王子默默站在母亲雷拉的背后，他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
他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背，动作轻柔而舒缓，试图让母亲好受一点。
面对已经陷入暴怒混乱中的伊里斯，雷加深知此刻的劝说毫无作用，他只能期盼父亲能尽快冷静下来，不要再让这场悲剧继续蔓延。
台阶下，法务大臣赛蒙·斯汤顿面色凝重地站了出来。他微微低头，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他已经明确得到伊里斯国王的命令，要他找出谋害杰赫里斯王子的凶手。
大学士派席尔已经明确说过了，杰赫里斯小王子是正常的死亡，但伊里斯国王根本不相信，一口咬定是有人谋害自己的子嗣。
此刻，赛蒙·斯汤顿咬紧牙关，心中暗自盘算着，他深知伊里斯的脾气，自己只能去攀咬其他人，不然自己必将性命不保。
“陛下，我已经找到了谋害杰赫里斯王子的凶手了。”
赛蒙·斯汤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站在铁王座上此时愤怒的伊里斯听到赛蒙所说，那一双紫色的冰冷眸子瞬间转向他。
赛蒙被伊里斯的目光紧紧盯着，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声，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敞开的王座厅大门外，传来脚步声。金袍子的司令官维佳尔·莱斯带着卫兵们，押送着一名年轻金发的女人缓缓走进大厅。
那女人低垂着头颅，身上只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
尽管她此刻神情落魄，但从她精致的五官仍能看出是一位精美绝伦的美人。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落魄与无助，看向高高在上的伊里斯。
凯伦·维尔踉跄着跪倒在地，金发散乱如破碎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肩头。
这个被君临城，人们称作“白蔷薇”的美人仰起脸时，脸上满是泪痕。
伊里斯紧眯着眼睛看着那美丽女人，脑海中思绪翻涌。
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他最喜爱的情妇凯伦，是君临城中一个骑士家庭的女儿。
她在王后身边充当侍女，因容貌有点类似伊里斯曾经心中的白月光—乔安娜。
“陛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凯伦那披散的金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眼中满是泪水，她抬起头看着几天前还对她百般宠幸的国王，声音中充满了委屈。
“什么意思？告诉我！”伊里斯大声吼道，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根据时间来说，只有这个女人最有可能，接近杰赫里斯王子。”
赛蒙小心快速解释道，他微微抬起头，偷偷观察着伊里斯的表情，见伊里斯没有立刻发作，才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在她家中，搜查出来，很多很多麻醉用的花奶。也只有这种药物，能让小王子，表现出是正常死亡。”
赛蒙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颅，不敢直视伊里斯，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流淌，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很清楚，伊里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判断，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说杰赫里斯王子是被人谋害，那就是被人谋害。
如今，他只能冤枉这个女人，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伊里斯陷入了沉思，不再说话。他在铁王座前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大厅中的气氛越发压抑，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地等待着国王的裁决。
“七神在上，陛下，我没有做任何危害王子举动，那天我发现小王子在摇篮里一直在哭啼，我只是抱了抱王子，哄着小王子。另外那些花奶，我们家根本就没有。”
凯伦披散着金发，拼命地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
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无辜与哀求，试图向伊里斯解释清楚这一切。
“你这个毒妇，杰赫里斯王子就是在那天去世的，而最后触碰过王子的人，也是你。而那些花奶，也是经过守备队司令官亲自搜查发现你家确实存在的！”
法务大臣赛蒙转过身，用尖锐的声音，手指着凯伦，仿佛要将所有的罪责都一股脑地推到她身上。
“不，不，不，我向七神发誓，我没有任何一丝想伤害王子的想法。”
凯伦一身白裙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眼神中满是绝望，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仿佛在向七神祈求着公正。
而在场众多贵族们沉默着，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的清楚这可能是一场冤枉，但是在伊里斯的淫威之下，他们不敢直言。
铁王座上，伊里斯缓缓看向守备队司令官维佳尔。
维佳尔暗暗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站到了前面大声沉稳说道：“陛下，确实如法务大臣所说，我在凯伦的家里搜到了，大量花奶，这是确凿的证据。”
凯伦听到这两人对她的陷害，心中充满了绝望。
凯伦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无力。
伊里斯听到后，缓缓走下王座。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他走到了凯伦的面前，从旁边的御林铁卫队长杰洛·海塔尔身上取走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伊里斯脸上充满阴郁，暴躁，怒意，压抑着的情绪在他的眼中燃烧。
伊里斯用那细长而锋利的匕首，缓缓抬起眼前这美艳绝伦的女人的下巴，轻声中带着寒意：“告诉我...蔷薇...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指使我，陛下，求求你了，相信我，好不好。”
凯伦能感受到下巴上那把匕首的寒意，仿佛正缓缓刮在她的脖颈上，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不停地流淌，打湿了她的脸庞。
“是泰温·兰尼斯特吗？还是谁...？”伊里斯不相信凯伦所说的一切，依然自顾自地说道。
凯伦有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国王，几天前还称呼她为亲爱的国王，此刻却如此陌生而可怕。
她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否认着一切，声音微弱而颤抖：“陛下，我真的没有...”
“唉。”伊里斯叹息一声，同时，他手中匕首用力一划，一道血光闪过。
那精致而美丽的女人，脖颈喷溅出鲜血，如一朵盛开的血花。
鲜血沾染到了伊里斯的头发还有脸上，甚至那黑色华丽的缝制着三头龙的衣服也被染得一片血红。
雷拉王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尖叫起来，她抱紧怀中的死婴。
雷加王子皱紧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而在场的贵族们，有的面露惊恐，有的则暗自叹息，这场血腥的闹剧，不知何时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