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剑圣
次日清晨。
陈醉正躺在榻上睡觉时，血玫瑰风风火火地破门而入，一跃骑到他身上，那双玉腿压住他的腹部，一顿猛摇。
“快……快起来！”
陈醉睁开眼，被她摇得头晕目眩，不情愿地道：“你想干嘛？”
“我想……”
血玫瑰喘了口气，兴奋地道：“我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爷爷刚才传信回来，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已经发现踪迹了！”
“云间影？”
陈醉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骑在身上的血玫瑰，火速穿衣裳下床。
“她在哪里？我这就赶去！”
血玫瑰取出地图，指着图上某处说道：“云山腹地，西北方向，这里有一座荒废的道观，叫做……青霄观。爷爷说，我们族的人在观里，看见了一名疑似是她的白衣女子！”
陈醉凝神细视，记住青霄观的位置后，取出面具开始易容。
跟那晚阉掉曹正阳一样，这次在大西州惹事，他并不打算显露真正的容貌，以免暴露真正的实力，惹出意料之外的麻烦。
血玫瑰眼巴巴地盯着他，献媚道：“带我一起吧！我会保护好你！”
“不！你留在族里！”陈醉果断拒绝。
经过上次柳心的事，他深刻总结出一个道理：出门在外，尤其是在凶险之地，身边一定不能带着美女，尤其是实力弱小的美女。否则，那简直就像带着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生出祸端，把自己炸飞。
血玫瑰这么大这么凶，把她带在身边，只会拉来无数的嫉妒仇恨！
不等她再纠缠，他立刻冲出屋子，飞奔上路。
路上，他取出青玉令牌，跟单独行动的柳心发起私聊。
【陈皮：你在哪里？】
【相思子：我在云山深处，一直在找那位大宗师。】
【陈皮：有没有线索？】
他明知故问，并不想分享云间影的下落。
不为别的，只因他肩负着铲除内奸的秘密任务，必须单独跟那位大宗师接头，不能让包括柳心在内的任何人，看出他也在追查此事。
一旦带着柳心过去，见到云间影后，他就不方便当面询问内奸的情况。
【相思子：没有。我这几天想过了，她之所以躲在大西州，除了因为这里是返回南朝的必经之路，还有个很重要的缘故，那就是这里漫天大雾，环境隐蔽，又人烟稀少，有助于她潜心疗伤。】
【陈皮：听你这么说，那位大宗师是从北唐逃回来的？】
他明知故问，装作对整个行刺事件毫不知情。
云间影行刺失败后，北唐必定派出众多强者，一路追杀她。她又身负重伤，如果匆匆跑出大西州，即便踏入南晋的疆土，也难以摆脱尾随的杀手们，其隐蔽性和安全性，反而不如大西州。
对她来说，藏在这片迷雾里，反而是更安全的。
【相思子：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她从北唐逃回来，身负重伤。继续找吧，直觉告诉我，她仍然还藏在云山里。】
【陈皮：嗯。我想问个问题，就算你能找到她，又该如何取信于她，让她确定你是自己人？】
云间影现在是惊弓之鸟，被敌人追杀不说，上次在北唐被出卖后，势必已经猜到，六扇门中出了奸细，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在这节骨眼上，无论是柳心，还是他自己，贸然向云间影表露身份的话，只会招致猜忌和提防，甚至是杀身之祸。
该如何接头，这是个问题。
【相思子：出发之前，我师尊交代过这件事。他说，我不用隐瞒六扇门密探的身份，但别告诉大宗师，自己是特意去找她的，就当做是去北唐执行试炼任务，在途中偶然遇见了她。】
不刻意隐瞒身份，这样对方就会认为，自己心思单纯，并不知道行刺失败的事，并非怀有某种意图、刻意接近她。
真诚，往往是最有力的武器。
看到柳心的信息，陈醉狂奔的同时，陷入了沉思。
“苍术派柳心接近大宗师，是为了骗取衣钵传承，这种事不急于一时，可以徐徐图之。但我查圣水堂的奸细，肯定要问很多细节，若不说出秘密任务，怕是不好办……”
【相思子：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陈皮：躺在原始部落里，闲得无聊呗。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从来只对美女感兴趣！上次你说，你有机会继承那位大宗师的衣钵，我便猜到了，江湖上盛传，有个美貌绝伦的女剑圣，叫云间影，对吧？】
【相思子：唉，我就多余问你。早该想到的，你的脑子里只有美女。】
【陈皮：跟我说说云间影的情况呗。我以前只听过她的名号，她到底有多美、有多强，我都一无所知。】
【相思子：我从小到大，都将云间影视作追逐的榜样。在天下所有女武修中，她就是最强者，没有之一！甚至在当代的武庙十雄里，她也是最年轻的，仅仅三十岁，便获得大宗师的尊号，举世无双！】
【陈皮：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好、可怕！】
【相思子：我从没见过她，听说她剑术轻灵飘逸，极具美感，如天女散花，而且美貌若桃花绽放，所以，她又被称作桃花剑圣！】
【相思子：她的那柄本命剑，名为绝影，位居天下十大名剑第二，杀伤力绝伦。我迫不及待想找到她，很想见识一下，那柄绝影剑施展起来，到底能有多强悍！】
【陈皮：都已经成剑圣了，她的本命剑才排第二？】
【相思子：第一剑在咱们陛下手里。】
【陈皮：……】
元帝潜心修行，长达二十年不上朝，其修为高深到何等程度，已无人知晓。由于他的尊崇至高无上，虽然也用剑，但没人敢在编排名次时，单纯地拿他当剑修对待，屈居于剑圣之下。
因此，云间影是剑圣，第一剑却属于元帝，这两者并不冲突。
【相思子：日后你见到她时，千万千万少说话！江湖传言，她有个著名的习惯——每次只要皱起眉头，就是想拔剑杀人的前兆。你万一嘴碎，说错话冒犯到她，只要看见她皱眉，跑！赶紧跑！】
【陈皮：还有这种习惯？那我还是别见她了！】
他心说，还好自己事先打听了一下，否则过后，没看懂云间影的著名暗示，岂非稀里糊涂地就被嘎了！
【相思子：剑圣的传闻神乎其神，但世人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另外还有个说法，离她十步之内，无剑不折！既是形容她十步必杀的威力，也能彰显剑修们对她的尊崇，都不敢在她面前佩剑。】
【陈皮：这点倒是无所谓。我本来就不修剑，手中无剑，还谈什么折剑臣服？折个鸡儿！】
他心里越来越期待，要会一会那位年轻的剑圣！
“二十年前，在老子扬名天下的时代，她只是个逼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如今我沦落到这般田地，后辈们却开始称雄称圣，怎能不让人唏嘘……”
都说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若没有二十年前的风云巨变，他若至今安然无恙，武庙里的那十把交椅，现在又会是哪些人，端坐在上面？
时光的长河一往无前，从来不会倒流。
江湖不相信眼泪，真豪杰也从来不用遗憾地论什么如果。
他大难不死，劫后重生，这便足够了。
曾经的风光和尊荣，俱往矣。
这个时代的风流，自有如今的他来书写，并且将更加辉煌！
“剑圣……在我面前，看你能不能神圣得起来吧……”
一念及此，他脚步飞快，冲进前方迷雾里。
……
……
傍晚时分。
陈醉达到地图标注的位置，青霄观。
这座道观破败不堪，坐落在一处相对封闭的山谷里，雾气比较稀薄，站在观前的空地上，能将周围荒芜的杂草和枯树尽收眼底。
嘎、嘎……
一群乌鸦停在枯树上，有气无力地聒噪着，在傍晚昏沉的天色下，啼叫声格外阴森凄凉。
陈醉来到观前，保持着数丈的距离，负手而立。
观门紧闭，门板表面的红漆早已剥落，上方那块牌匾塌了一角，往下耷拉着，摇摇欲坠。
“青霄”
凝望着这俩字，他若有所思。
道教盛行于南方大陆，南晋信众数以千万计，都供奉青霄真君。
这便是青霄观的名号由来。
在大西州境内，蛮荒部落林立，还会有人信奉道门？
由此想来，眼前这座道观，破败是必然的了，甚至原本就不该建起来。
他沉默片刻，往前踏出一步。
下一刻，观内飘出一道清冷的话音，透着一股缥缈的意味，明明能听得清晰，却又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既近在耳畔，又仿佛远在千里之外。
确切地说，那只是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