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另一个视角的婚礼
冷衫木堆成的柴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
篱笆旁的阴影下。
阿纳哈德和雷索就隐藏在其中，静默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上百名村民被几十个男爵士兵粗暴的驱赶着，站在摆满食物的长桌两旁。
每一次迟缓的动作，都会引来无情的拳脚相加或是皮鞭的抽打。
但这些受害者丝毫不敢反抗。
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雷索看着紧握拳头的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已经习惯被伊格纳修斯统治了。”
“习惯他的压迫、欺凌和九成税收的剥削。”
“也许之前他们反抗过，但是显然没有成功。”
“长期的压迫已经让这些村民产生麻木和顺从的心理状态，他们习惯了忍受苦难，缺乏反抗的勇气和决心。”
“因为他们害怕反抗会招致更加严厉的报复和惩罚。”
光头巨汉，摇了摇头，他不是刚从猎魔人学校毕业的学徒，他几乎横穿了整个大陆。
这样的事情，雷索见的太多了。
“所以我才不愿意你帮助他们，猎魔人学徒的第一课就是不要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人只能自救。”
阿纳哈德默然松开手掌。
确实如同雷索所说，白果园村民们的命运绝不是阿纳哈德能拯救的。
即使伊格纳修斯死了又能如何呢？
领地还是会被其余的贵族接管。
比如伊格纳修斯的血亲、泰莫利亚国王指定的贵族。
至少在这个时代，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假如现在阿纳哈德告诉白果园的村民们要反抗，他们也许会同意，这是因为已经被逼到生死边缘了。
而其他的村庄可能会直接传信最近的驻军，送猎魔人上歪脖子树。
想到这里，阿纳哈德突然想到了什么。
“雷索，难道就没有什么农民起义吗？”
“有，不过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几天就被贵族们的军队镇压了，要么逃去山里做强盗，要么就是被吊死在树上。”
“大型的好像就一个吧，我的历史学也不太好。”
光头大汉沉吟了一会说道。
“哪一个？”
阿纳哈德倒是饶有兴趣的想知道，婚礼还没有开始，会场还是乱糟糟的一片。
“法尔嘉叛乱。”
“起初只是长女为了自己的继承权而反抗柯维尔、瑞达尼亚以及相关权贵，但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规模庞大的农民起义。”
雷索顿了顿继续说道。
“在争斗中的两股势力都相当残暴，法尔嘉在叛军中也逐渐变成了一个拥有嗜血魔王称号的传奇，尽管也许只是因为她自己也无法掌控局面，被暴乱分子当作了叛军宣传的口号。
“国王被杀死，许多术士都被杀死，牧师被杀死，接着，贵族、富人和领主被杀死，最后变成只要是活着的人统统被杀死，因为再也无法制止叛乱分子嗜血的欲望了。
“就这样，叛乱逐渐蔓延到了其他国家。”
“她主导的反叛军血洗了整个北方王国，一时之间硝烟四起，民不聊生。”
“但是由于内部分配战利品的问题，军队很快就出现了分歧。”
“可笑的是很多起义军的领袖，担心自己的权力和财富无法保留，秘密向当时泰莫利亚国王格伊德玛谈判求饶。”
“最后法尔嘉的叛军分崩离析，遭到镇压，她本人最终被判处火刑。”
“这应该是我记忆中唯一一个大型的农民起义了，虽然它的领导者是个公主。”
说到这里，雷索冲着阿纳哈德笑了笑。
“不过你看，即使是被压迫的农民们一朝得势，也会变成伊格纳修斯疯狂屠杀别人。贵族也好，农民也好，反正都要死。”
“当然，被压迫的人只能用鲜血解脱自己，要不然难道还要用爱感化？”
阿纳哈德对雷索最后的结论倒是不置可否。
农民起义本身就有它的时代局限性。
不过暴力是不可避免的一环。
这不是请客吃饭。
婚礼终于开始了。
伊格纳修斯施施然走上婚礼台。
而在另一边，却是遍体鳞伤的两人。
沃克和克莱儿，阿纳哈德在篝火晚会上认识的那对情侣。
记得当时沃克还想邀请阿纳哈德参加他的婚礼。
不想再相见竟然是这种境况。
他现在已经完全站不起来，全身都压在瘦小的爱人克莱儿的身上。
两人每走几步，就会跌倒一次。
周围想要过去搀扶他们的村民立刻被看守的士兵粗暴的拉出门外。
然后带着染血的剑刃回来。
明明应该是幸福、欢乐的婚宴，现在已经是哀泣遍地。
每个人都在揣测自己未知的命运。
克莱儿勉力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撑住自己恋人的肩膀。
不过刚走几步，又摔倒在地上。
她太瘦弱了，根本无法承担沃克这种强壮伐木工的体重。
阿纳哈德想冲进会场，但是雷索说过，只有等他同意才行。
年轻猎魔人看着自己的“导师”，却发现此时他的猫眼中闪着惊讶的亮光。
“我知道了，伊格纳修斯还真是用的那个方法。”
雷索轻轻的低语道。
“什么？”
阿纳哈德现在倒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伊格纳修斯要让他们这样走向婚礼台？”
雷索转头看着年轻人问道。
“羞辱？我记得沃克因为请愿书的事情，和伊格纳修斯闹得很不愉快。”
阿纳哈德想起两人的恩怨。
不过伊格纳修斯可不是喜欢这么轻程度羞辱的人，他的侍女如果敢嚼舌头，他的士兵如果敢违犯他的命令，没有什么鞭刑军棍，只有砍头或者吊死。
“不，你再仔细想想，看看那个弗罗瑞安的石棺，伊格纳修斯一直想做的是什么？”
雷索没有直接给出答案，看着年轻猎魔人稍微给了一点提示。
“目的？复活他的儿子，不过这和羞辱折磨沃克和克莱儿有什么关系？”
阿纳哈德还是无法将这两者连接在一起。
“要想复活他的儿子，一定会动用魔力，因为没有混沌能量的参与，一切都无从谈起。”
“还记得妖灵是怎么形成的吗？”
雷索继续说道。
克莱儿和沃克磕磕绊绊摔了几次后，已经快要到婚礼台了。
不过克莱儿的体力应该已经见底，事实上她能做的这一步，已经超乎了雷索的想象。
毕竟沃克的体重估计是她的一倍还要多。
人类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何况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