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家都在说“对不起”
私立第三学院第六天。
路胜精神好了很多，脸色没有昨日那么苍白。
蜕皮这个器官，能恢复任何伤势，却无法恢复精神上的消耗，否则路胜能把一世佛当小技能玩。
慧因想了一夜，有所领悟，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再稳定。
这是要晋级的预兆，连路胜都不得不称这和尚的确聪慧。
缓步走到窗边，路胜发现今天学院的气氛更加压抑。
学院的师生好像都消失了，显得死寂无声。
用颅中之眼仔细观察，天地间出现了很多垂直的细线，那是肉眼无法察觉的线。
“亲自下场了吗？”路胜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影子昨天终止诅咒后，就没有回来，它藏匿在学院，将学院的变化尽收眼底。
昨日路胜镇杀校长那一幕，刻骨铭心，就算再多的负面情绪影响它们，它们都不敢对路胜出手。
机会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啊。
他们不敢出手，逼的群星不得不强行操控他们。
天空的那一根根线，就是操控他们的悬线，在群星的操控下，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提线木偶。
“俞蝉，我们去会会他们。”
路胜带着俞蝉走出房门。
慧因他没有打扰，只希望慧因能早些突破前来相助。
校园的黑雾变淡了很多，变淡的原因不是因为负面情绪减少了，而是被全校师生吸收了，所以黑雾才变的淡薄。
从黑雾中走出一个女孩。
女孩表情僵硬，走路机械，如同一具被操控的木偶，她以怪异的姿势走到路胜面前。
第六感告诉路胜，有什么大恐怖通过女孩的瞳孔看着自己，那双眼充斥着歇斯底里的贪婪与兴奋。
“臣服我…”
话未说完，刀光闪烁，女孩头颅应声掉落。
路胜一脚将其踹飞，然后抠了抠耳朵：“真是高看你了。”
这么幼稚的事情，群星是如何做出来的。
某处爆发出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嚎声。
黑雾蠕动下，一个接一个身影从地面升起。
短短数分钟，密密麻麻的身影将路胜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
面对这种情况，路胜也不敢大意。
这是一场硬战，除了硬打，别无它法。
群星的亲自下场施法，已经让私立学院空间不稳，按照路胜预测，最多两次，若两次群星还拿不下自己，第三次出手必然会撑爆学院。
“想杀我。”
“来啊~”
路胜表情狰狞，发出一声怒吼。
散发的煞气惊天地动，响彻的怒吼宛如惊雷。
面对数百上千诡异的包围，最先发起冲锋的居然是他。
好似不是数百上千诡异包围他，而是他一人包围了数百上千的诡异。
当你面对数倍之敌敢于拔刀，这叫胆量。
当你面对数十倍之敌敢拔刀，这叫勇气。
当你面对数百倍乃至上千倍之敌，依旧敢拔刀发起冲锋，这叫…意志。
有一种意志叫做：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天若想塌，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雷声轰响。
私立学院成了战场。
一个人的战场。
方小舞站在窗边，她痴痴的看着浴血奋战的路胜。
“路老师。”她轻轻说道，仿佛忘了她所处的环境。
这里已经向地狱坍塌，岂能有一处净土？
方小舞背后站满了人。
是四班的同学们。
他们都回来了。
他们表情狰狞的大喊：“方小舞，快逃，我们控制不了我们。”
“小舞，快走。”
是乌鸦、山鸡、把子，他们都回来了。
他们被一条条悬线操控。
群星很有恶趣味。
它只操控了四班同学的身体，却没有模糊他们的意识。
它就是要让路胜看看，看看你这几天教导的学生，最终还是将刀举了起来。
它也要让这些学生看看，在这里没有人能反抗它的意识。
所以它故意让这些学生带着清晰的意识，一点一点杀死方小舞，就用路胜教过的29种酷刑。
它要让方小舞在最绝望的痛苦中死去，然后化为最恐怖的存在向大家复仇。
“方小舞，快逃啊！”
乌鸦咆哮，不停大喊，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可他却一步一步靠近方小舞。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舞蹈。”
方小舞痴痴的看着在校园厮杀、搏命的路胜。
她眼中没有惧怕，只有向往。
她曾经那对麻木的眼，此刻却亮的惊人，似将漫天星辰装了进去，眼底倒影着路胜的舞姿。
那是一道在血水与死亡中跳跃的舞姿，是这世间最好看的舞姿。
她也好想好想成为那样的人，但是没机会了。
扑哧一声，乌鸦将尖刀刺进方小舞脊背上，他带着血泪，痛苦万分：“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扑哧一声，又是一把尖刀刺入血肉。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们都在说对不起，可他们都在刺向方小舞。
一刀，一刀，又一刀。
他们将一把把尖刀刺入方小舞体内，带着泪水和疯狂，就像是在完成一场盛大的仪式。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方小舞咬紧嘴唇，艰难的开口说道，她眼中依旧没有惧怕，没有绝望，只有无尽的遗憾。
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完成自己第一支舞。
群星感受不到方小舞的绝望，它很愤怒。
路胜真的是改变了太多，方小舞也坚强了太多。
下一刻，在方小舞颤抖的眼神中，乌鸦将刀刺入自己心脏。
“不要~”
这次，方小舞终于变的慌张。
“我没事。”乌鸦挤出一抹笑容：“我很幸运遇到了路老师。”
“方小舞，你是最特殊的，我们看到你，总会感到自己丑陋、恶心、阴暗，所以我们想欺负你，想将你从高空拉下，让你变得和我们一样。”
“其实，我们都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可是没机会了，路老师说得对，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我有过自己的梦想，我也为此努力过。”
“我不后悔。”
乌鸦抬起手，逐渐模糊的眼神仿佛真的看到了路胜描述的那个童话世界。
“那个世界，真的是好美啊。”
“原来，天堂真的存在。”
谁说沉沦地狱的鬼不向往天堂，它们只是不敢仰望。
因为，见过天堂之美，如何承受地狱之苦。
“不~”方小舞发出凄厉的尖叫。
“小舞，其实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和路老师一样沐浴阳光之下，而不是深陷泥潭深处。”
一个接一个同学用尖刀刺穿自己的心脏。
死前，他们都带着微笑。
那是没有遗憾的微笑。
在死亡之际，他们生命无法反抗群星，可他们的灵魂挣脱了枷锁。
展翅向高空发起挑战的鸟儿，就算死去，也向命运发起了一次搏命挑战，完成了灵魂的蜕变。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
方小舞捂着头发出尖嚎。
她可以自己死。
可大家，她刚刚加入的大家，她所珍惜的大家，却因为自己，死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