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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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婚礼前夕

太阳映照着东边的山梁,新娘家的瓦房上已飘起袅袅炊烟。院墙外新贴的喜联还带着浆糊的湿气,红纸上的金粉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几个姑嫂蹲在井台边刷洗陪嫁的铜盆,叮叮当当的声响惊得院角的芦花母鸡扑棱着翅膀跳开了。

堂屋里堆满了扎红绳的嫁妆:描金漆的樟木箱敞着盖,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绣花被面;梳妆台上摆着崭新的玻璃镜,镜面上还着没撕掉的“囍“字保护膜。新娘的小弟踮着脚往门楣上挂艾草,嫩绿的枝叶间垂下的红穗子正扫过底下箩筐里待煮的喜蛋。

“弦子,你村子有点小啊!”

“恩呢,只有百十口人。”

“孙家沟?”

“对,村子后面有一条沟渠,养活了我们好几代人,所以我们村叫孙家沟。”

来到了新刷红漆的铁门旁,孙一弦挨个跟帮忙的邻居打招呼。

这时,一个极高的身影接过了孙一弦的行李箱。

“柱子,喊人,这是我几个舍友,叫哥哥。”

“哥哥们好!”

钱轩宇过去拍了拍孙一柱的肩膀,说道:“兄弟,多大了,这么高?”

“嘻嘻,哥,我十一了。”

“比你哥强!”

孙一弦不一会就换上了便装,赶忙去帮忙了。

“柱子,带你们几个哥哥去我房间,照顾好你们几个哥哥,剩下的我来干。”

“好的,哥,几位哥哥跟我来。”

孙一柱领着三人来到了他哥哥的房间,房间非常简陋。

木板门早已变形,关不严实,底下漏出一道两指宽的缝,看得见屋里晃动的微光。门楣上钉着块泛黄的塑料布,权当遮雨棚,边角被风吹得噼啪作响。窗棂上糊的报纸已经泛黄卷边,破洞处用化肥袋堵着,风一过,就窸窸窣窣地颤动。

“几位哥哥,条件简陋,你们别嫌弃!”

“臭小子,说什么话呢,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是你哥哥。”

“嘻嘻,那您们先收拾一下,我去帮忙了。”

钱轩宇左看右看,一出生就在蓬莱的他没见过这样破旧的房子。

“猪哥儿,别逛了,收拾收拾我们也去帮忙,这事可少不了。”

这时周正突然说话:“修崖,你说,我们吃席,随多少礼钱?”

“三百吧!我们都还是学生,五百太多,二百的话,现在又有点少。”

“那,崖子,四百不行吗?”

“扎啤!”

“你个大扎啤!”

说完三人就出去帮忙了。

李修崖见过自己姐姐结婚,哪里有什么帮忙的他清楚的很,其他两人则跟腚狗一样,跟在李修崖后面。

在众人忙碌的身影中,太阳也没入西山。

在农村,晚上是要摆大席的,因为亲朋好友会在结婚前一天晚上去新娘家住下。

“哥几个,别忙了,来喝点。”

“行。”x3

李修崖带领三人,来到了汇帐的地方,随了礼。

“你三个干嘛?”

“你吵什么,给咱姐的!”

“你们,不行,哪有让你们随礼的道理,三爷,他们的礼我家不能收?”

“滚蛋,给咱姐的,别拉扯,好酒给我们备好了。”

孙一弦自然拉扯不过三人,被拖拽着来到了屋子里的大席上。

“哥几个,这个是今天的主角,我的长姐,孙知夏。”

“姐姐好!”X3

“你们好,今晚吃好喝好哈。”

“这桌子是我几个发小,基本同龄人,你们也放得开!”

“行,你去忙吧。”

“好,那你们喝好,三哥,照顾好我舍友们。”

“弦子,放心吧,今晚让他们竖着出不去!”

“哈哈,你们啊,小心点,你看那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可能喝!”

孙一弦指着李修崖说完,就离开了。

大席基本散了,只剩下这群白天出力最多的少年。

“兄弟,我跟你说,你听我说哈。”

“你说就行,哥们!”

“知夏大姐,不容易,我大山叔八年没回家,我惠姨在柱子四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知夏大姐一个人,辍学把两个兄弟拉扯大。”

那个叫老三的,边哭边说。

“你们是弦子的朋友,在外多照顾照顾他。”

“行,肯定的。”

李修崖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其他两个舍友,又看了孙一弦其他四仰八叉的发小。

“三哥,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吧,我帮忙收拾起来,明天也好早准备迎接新郎。”

“成,都听兄弟你的!”

“那,三哥,您这几个发小?”

“不用你管,我挨个叫他们的父母。”

“行。”

李修崖给了钱轩宇两个大嘴巴子,叫不醒,一米九几,小二百斤,他不想管这个货了。

李修崖背起周正,带回了孙一弦的屋子里。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也把钱轩宇弄回了屋子里。

李修崖回房间收拾桌子。

一旁帮忙的邻居大姨看到了赶忙过来帮忙。

“孩子,孩子,我收拾就行,哪有让客人收拾的道理。”

“没事,姨,咱俩一块,收拾的快。”

“多大了,孩子?”

“十八了!”

“我姑娘比你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明天她当伴娘。”

“哈哈,姨,您这么着急吗?”

“我能不着急吗,我二十一的时候,她姐都会走路了。”

“时代不同了,您也别催,这东西催急了,随便找个人嫁了,过的不幸福,那不比找不上来还难受吗?”

“也是,真的,娃,你可以和我姑娘先了解了解,我姑娘很漂亮的。”

“恩呢,我知道。”

“你们见过了?”

“不不不,我看您的模样我就知道您姑娘很漂亮。”

“哈哈,我不行,我老了。”

“老了?您要是穿上婚纱,不知道的还都以为明天您结婚呢!”

“去去去,越说越扯,你快去睡觉吧,喝了这么多酒,小心明天头疼。”

“姨,您看不出来嘛?我只是微醺。”

“你小子,酒量真不错,酒风也好。”

“行了,姨,收拾完了,您也回去早点睡吧。”

“成。”

李修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给两个舍友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转头间,李修崖在书桌一角发现了一个木质玩具。

是一个鲁班锁。

李修崖再次拿起那鲁班锁,按照上次的记忆,将它拆开来。

“修崖,你怎么会拆这个的。这个是我爸搞的,说只有他自己能拆开的。”

李修崖抬头,看到了额头分布着细汗的孙一弦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