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经人和物
背着手,吴晋还没适应这具少年身体,不自觉的将之前的习惯给带了过来。
稚嫩通红的脸加上那种中年人“油”的装填,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过还好,在跨过门卡的时候,醒悟过来。
“看来得多适应适才行。”
看到吴晋进入人堂屋,老妈问道:“吃饱了,锅盖好了没有?”
“盖好了,爸去哪了?”吴晋问道。
“在你大伯家干牌九,你爷、奶估计也在那。”老妈头也不回说道。
“那我去看看!”吴晋回道。
来到后门,门旁边的木质鸡笼里的鸡早就睡着了,哪怕外界再吵都无法惊动他们。
“吱!”缺少润滑的木质后门,打开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屋外的寒冷呼啸的北风终于找了突破口,拼命往里面钻。穿堂过的冷风将正在打牌的四个人冻得一哆嗦。
“小晋,赶紧把门关上。”余婶喊道。
“吱。”拉着手镯大小的铁门环将门给带上,吴晋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这时候的村子还没有路灯,晚上出门要不抹黑,要不手电筒或者油纸灯笼。当然也有满月啥都不需要的时候,可惜现在并不是。
好一会,吴晋才适应过来,缩了缩脖子,朝十几米开外大大家走去。
不是他想去看牌九,他对赌博没什么兴趣,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是弹吉他,钓鱼,以及写小说。
那句话不是说了嘛,不花钱的爱好不算是是爱好。
弹吉他,要花钱买乐器吧,关键吴晋发现自学根本就学不会,于是报了培训班。不说弹的多好吧,至少会唱的歌会弹个七七八八,勉强入耳。
钓鱼,那就更不用说了,从一杆一线一勾,后来慢慢发展到一房间的装备,怎么可能不花钱。
至于写小说,那可花老鼻子钱了。因为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关键是最后还不一定有回报。
在穿来之前,吴晋曾经也想像大刘那样,一边在电厂上班,一边写小说,期望一夜爆火,但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万千扑街的一员。
还没进入大伯家,刚到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一片喧闹之声。
透过虚掩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人影晃动。
轻轻推开大门,顿时一股夹着烟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不过呼啸的寒风很快就将它吹散。
只见堂屋的正中央大桌外围挤了好几层人,最外围的因为看不到,都站上了大板凳,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
“那个谁,赶紧把门给关上,风吹的还真有点冷。”一个背对着大门的村民缩了缩脖子喊道。
夏明一看,这不是自己三叔吴厚河。
“小晋啊,快把门关上。”
“哦哦!”
吴晋赶紧把门给关上!
感觉风不再吹了,三叔又开始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三叔瘦瘦小小的,在镇上的煤矿上班,经常给吴晋带一些废旧的轴承回来给他做小板车。
记忆中大学刚毕业那年,一次井下事故,就再也没上来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后来三婶也改嫁了。
重回一次,不能再让三叔下煤矿了,至少在那一年不能,吴晋暗自决定。
围着人群找了一圈,夏明看到了更多许多熟悉的面孔。大伯,二叔,大表叔,二表叔,三表叔等等。
至于老爸,只听人声,却不见人影,估计躲在最内层了。
“算了,反正12点前会回来了的。”
放弃了从牌九桌上找人这个愚蠢的想法,吴晋四下看了看,没看见奶奶,估计不知道在村里哪家玩。至于爷爷,一样只听人声,也没看见其人,估计在第二层。
一般这样过年推牌九,都是老爸这一辈几个好赌的先凑起来,然后慢慢的吸引更多人,来迟的自然往后站。
毕竟只要坐在桌前,那么每一把必须下注,而爷爷则更多喜欢看,偶尔下一手,所以自然无法坐上桌。
感受着这浓郁的年味特色,村子拆迁后,好像也没了,吴晋又是一阵感慨。
“拆迁啊,拆着拆着,就真把一个村子给拆散了。”
“我这伤春悲秋的干啥,多少人想拆还没得拆呢。算了,回家,回家!”
1999年的除夕,既没有电脑,也没手机。不想打牌娱乐的话,那就只能看电视了。
寒假作业?我都初三了,要什么寒假作业,正月十五一过,立刻开学。
再说,这会好像也没寒假作业吧。
“吱”木质后门再次发出刺耳的响声,吴晋冲进家门,接着不等里面老妈等人说话立刻关上。
“可找到你爸了?”朱亚兰问道。
“找到了。”吴晋撒了个谎。
“对了吗,这门轴是不是要到点油啊!太吵了。”吴晋问道。
“就这样,要不然别人进家都不知道。”朱亚兰回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吴晋只能无言以对。
记忆中不管是大门,后门,二道门以及院门好像开门时都吱吱作响,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门铃。
进入房间,打开昏黄的白炽灯,屋内场景瞬间出现在眼前。黄色纹理的家居,斑驳不堪的地面,以及挂在房屋正中间的手工折纸风铃。
家具是这个年代流行的组合柜,三个大衣柜,一个带电视台子的小衣柜,一份展览柜,一个开合柜,一个梳妆台加上一个书桌,这就是老爸老妈结婚时的全套家具了。
哦,忘了,还有一个长沙发,可以折叠的那种。展开就是床,合上就是沙发。
来到书桌前,一眼就看到桌面上铺着一块差不多半个桌面大小的玻璃,玻璃下是一张张单据,有红色的,黄色,也有白色的,但是却没有照片。
本来是有照片的,但是吴晋记得,刚弄这块玻璃的时候老爸就放了两张在下面,但有次拿单据的时候,发现照片彻底黏在玻璃上了,于是就放弃了。
玻璃上面放着一个平板大小的玻璃流沙摆件,一个被擦得干净刷着红漆的竹质笔筒相框。
笔筒里面放着老爸的几根大毛笔以及扁扁的红色铅笔。
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色彩照片,是老爸老妈的合照,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第一次去黄山在天都峰照的,秋天。
老爸穿着绿色的军装带着军帽。老妈穿着红色的大衣,短发波浪卷两人背靠栏杆,表情看不出来有多高兴,反而有点小尴尬。
没办法,第一次相亲认识的约会,确实有点不自在。
例外还有三张,一张老爸站在天安门前照,一张老妈在北京火车站前照的,还有一张则是老妈抱只有两岁的自己在一个平房顶上照的。
除了这些墙上还有一些照片,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满满的都是回忆。
虽然对现在的吴晋的来说,这些照片的时间并不长。
不过还是那么的让人怀念。
“等有钱了,单独盖一间房子,将这些都摆放起来。”
回首看去,老的黑白电视早就被淘汰了,已经换成了21寸的熊猫彩电,还有可以线控的户外天线。
虽然无法二十几年后比,但也算比较先进了。
更别说老爸还是一个非常潮流的青年,市场上有什么新的电子产品出现,只要手里有钱,绝对会买回来用。
这不,那个展览柜上正摆着一台VCD以及若干碟片。
翻开一下,经典的电影不少。
成龙的《笑拳怪招》《师弟出马》《警察故事》;李连杰的《黄飞鸿》《方世玉》《太极张三丰》《精武英雄》,还有林正英的《僵尸先生》《灵幻先生》等等,吴晋不知道看多少遍。
当然这其中还有童年阴影《人蛇大战》。
“啧啧,刺激!”
“可惜,大过年的不适合看这种血腥恐怖的电影,要不然怎么也好看一下,破一破!”
找到遥控器,按下电视的开关,看起了1999年的第一次电视。
这年头,三十晚上能看什么,当然是看春晚了。
小品是真小品,歌曲也是新歌,也没有大家一起包饺子,讲究的就是乐呵。
年三十嘛,乐呵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