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唯神灵与人心不可直视
两次检查均无功而返，玛丽修感觉她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了。
她来到两人面前，身子前倾，看着小依，“虽然并不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
这位大神官说着，就将一枚护符交到小依手中。
“如果你下次再遇到脑子很乱的感觉，那这玩意或许可以帮上忙。”
“这是？”方寒轻声问道。
“根据情形推演，以及小依的自述，她当时应该是负面情绪过高了。”玛丽修的目光落在护身符上，“它可以帮忙压制一些邪念。”
“嗯，谢谢玛丽修阿姨。”
方寒带着小依对着玛丽修欠身道谢。
“客气什么？关于小依的事情，我也会写信向我的那些好友询问情况。”玛丽修摆摆手，又说道。
“现在，我来安排一下今晚的住宿。
殿下、小依，还有我，今晚就睡在这里。方寒，你的帐篷就在隔壁，至于柯洛妮小姐……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们睡也行，或者也可以给你单独安排一个帐篷。”
“不用了。”柯洛妮轻轻摇头，“帐篷会遮挡视线，而且我也要待在方寒身边。”
方寒听言，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打算睡哪？”
西妮娅和小依此时也是竖起了耳朵听着对方的回答。
“我不需要睡觉，在你帐篷外面打坐冥想就行了。”
这个回答很符合方寒对她的印象，一旁的小依和殿下也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虽然她的话很合理，但方寒也有自己的考虑。
“玛丽修阿姨，还是给柯洛妮准备一顶帐篷吧。人总得有个私密空间的，”方寒看向柯洛妮，态度坚持，“你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这话说得有道理。”玛丽修赞同的点点头，也没等柯洛妮回应，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柯洛妮没有说话，虽然她认为这有点多此一举，但方寒的态度却令她感到开心。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方寒见时间已是不早，也是打算离开，回自己的帐篷。
本来队伍修整的时间就很晚，明天还要早起，他们刚才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方寒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休息比较好。
“哥哥，等一下。”小依忽然叫住了他，语气坚定而急切，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没问题，”方寒心里有些欣慰。
小依有心事，这是瞒不过他的。她愿意与自己沟通，那当然是一件好事。
看她的态度，似乎是只想跟自己说。方寒便掀开门帘，带着她一起进了他自己的帐篷中。
柯洛妮跟在他们身后，如先前所说的那般在帐篷门口屈膝打坐，开始冥想。
而随着方寒俩兄妹的身影步入帐篷中，一道隔音神术也是很贴心的自玛丽修手中飞出，轻轻将方寒的帐篷笼罩了起来。
虽然帐篷自带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但终究不如隔音神术稳妥。
此时，方寒带着小依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帐篷内的布置精致而细腻，方寒对于这些事情虽然不太在意，但能过的舒服一点他也不会拒绝。
他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用目光鼓励着对方先发言。
终于，小依轻启薄唇，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哥哥，你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吗？”
她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是迫切知道答案，又似是恐惧知道答案。
“为什么这么问？”方寒心中一凛，但脸色依旧温和而富有耐心。
“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是个小偷，然后……然后……”
小依情绪低落，脸色黯淡，整个人都陷入了消沉之中。
“今天早上，我脑子里冒出了很多很多很……疯狂的想法，我……我……”
她抬起头，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方寒的表情，“在你眼中，小依是个怎样的人呢？”
在不经意间，她将问题换了个说法。
方寒一下子就明白了小依的心结为何物，心中也有些犯难。
他该怎么说呢？
这种心理辅导的活他最不擅长了。
“小依，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中，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哥哥当然好人。”
“呵呵，”方寒不置可否的一笑。
他是好人？他人都不做了。
随后，他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你是因为我是好人，才认我当哥哥的吗？”
这个问题令小依愣了一下，但还没等她回答，方寒又继续说道。
“我曾听说，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样是神灵，一样是人心。因为前者会纯粹到灼伤你的双眼，后者会深邃到吞噬你的视线。
这话虽然有几分夸张，却也有几分道理。
人这玩意是个很复杂的东西，许多人研究了一辈子都没研究明白。仅凭我们两人，又怎么能搞得懂、分得清呢。
你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你心中明显有了答案。你想要听的，应该也不是我说一句好孩子。”
方寒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你真正想问的问题应该是：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坏孩子，那我还会不会认你做妹妹，对吗？”
小依的先后问的两个问题略有不同，但唯有一件事没变，那就是：询问方寒的想法。
小依没有回答，她身体紧绷，一动不动，好像一个等待最终裁决的罪犯。
但下一秒，方寒就携风将她拥入怀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做错了事，变成了一个坏妹妹，那我就会把你狠狠教育一顿，直到你变回了我心中的那个小依为止。”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和，如春风化雪般令符依的紧绷的身子逐渐软化了下来。
小依将整张脸都埋入他的胸口，看不出表情，唯有声音轻轻的飘出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但你却打不过我，那该怎么办呢？”
“……”
空气顿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当中。
方寒仔细想了想，悲哀的发现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
太痛了，欺天了啊！
我看你现在就该教育一顿！
“你把我教育成坏哥哥也行——如果你到时候还认我当哥哥的话。”
“怎么可能不认呢……”
小依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她略带贪婪的闻着方寒身上散发着的舒服气息。困意被他的心跳声泵起，随着他的怀抱将她包裹，令她声音越来越低。
等方寒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怎么睡的这么突然？
看着对方恬静而安详的睡颜，方寒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要把她送到殿下那边去吗？
他试着站起身，可对方却像条小八爪鱼一般紧紧挂在他身上，差点令他重心失衡一个踉跄。
他试着掰开她的手与脚，又或者调整一下她的睡姿，但他这番举动似乎触动了什么，越弄对方反而缠的越紧了。
“不要走……”
呢喃的梦话令方寒心猛地一抽，灯光下的她眉眼中透着一缕无助，令方寒越发的心疼了。
罢了，就这样吧。
他小心翼翼的带着小依躺到床上，和衣而眠。尽可能的调整姿势好让她能睡的舒服一点，又轻轻扯来一旁的薄毯，小心的披在两人身上。
随后，方寒熄灭魔法灯，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但没一会儿，方寒又麻木的睁开眼睛，心中略有抓狂。
先前就已经睡了7个多小时了，现在的他根本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