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命就这么不当回事吗？
李建在云阳县里做工了二十几年，哪里不知道柳风这一身灰色长衫代表着什么。
更何况他事先便猜到柳风在练武。
但他没想到柳风真能入品，而且这仅仅才过去几天时间！
他自己拼死拼活二十几年没能得到的管事位置，柳风如今唾手可得，而且只要柳风愿意，他能做高级管事，不是普通管事那么简单。
自己想要的县户，柳风也有！
想到自己之前看不起柳风，甚至在孙峰面前还把他卖了，李建心中忽然变得恐惧起来。
“啪”
李建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柳风的手腕，眼睛死死盯着他。
“柳，柳大人，是，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错了。但……但请你看在彩儿对你一片情深的份上，不，不要杀她……求，求求你……”
别说他马上就要死了，就算他活着，一个入品武者若想报复他，他这一家绝无半点幸存之理。
李彩儿有些茫然：“爹……你在说什么，柳风哥哥怎么会杀我？”
柳风任凭李建抓着自己的手腕，没有说话。
郑氏看到柳风身上的衣服，结合李建的话也明白过来，脸色“唰”的惨白。
松开医官，郑氏对着柳风跪下，“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额头一片红肿，隐隐见血。
“求大人放过彩儿，彩儿是无辜的，她，她给大人您送过饭啊……”
李彩儿彻底懵了，她不明白前一刻娘还在为爹伤心，怎么现在爹娘都为她求起情来了？而且他们为什么喊柳风哥哥大人？
李彩儿瞧着柳风身上的长衫，终于想起来什么，瞳孔一点点放大，脸色一点点苍白，呼吸渐渐凝滞。
这时，柳风终于开口了。
他对李建平静说道：“李叔，安心去吧，我柳风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怨记得，恩也会记得。
李建充血的双眸盯了他片刻，最后一口气散开。
他颤巍巍朝李彩儿伸出手，艰难说道：“以，以后，好好服侍大人，为奴，做仆，好好活，活下去……”
头一歪，死了。
“爹？”李彩儿双目无神，泪水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郑氏忽然起身，猛地撞向一旁的门柱。
只听一声“砰”，应声倒地死去。她认为只有她也死了，柳风才会不怨恨李彩儿，才会放过李彩儿。
“娘……”李彩儿如遭雷击，双眼一翻，仰头晕倒。
柳风眼疾手快将她抱在怀中，看着郑氏死去的尸体，心里有些憋得慌。
李建出卖他了吗？
是卖了，但这个世道下他有别的选择吗？或者说换成自己在他那个位置，自己能保证自己所作所为正确吗？
还有郑氏，郑氏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要死呢？
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呢？
“自己这是在兔死狐悲吗？这不是什么好词啊……可却很贴切。”
柳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浊气。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生出想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
但仅凭九品武者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以暴制暴，必须要先成为最大的暴力。”
“练功！”
……
认领完李建和郑氏的尸体，正好小吏叫的牙子找了过来，柳风跟着去看了眼房子。
这是一户在云阳县县东东坊的一处独门院落，包括正厅、书房、厨房、三间卧房和一间练功房，距离东坊坊市不远，各方面都还不错，价格也公道，八十两银子。
柳风一口气交完钱拿了地契，又拜托牙子去寻两人将屋子打扫一遍，自己则去仁草堂将两具尸体和昏迷的李彩儿都暂时带回家中。
将李彩儿安顿好，柳风重又返回仁草堂。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但生意仍然可以做。
柳风找到先前招待自己的那个伙计，按照司马燮给的药方直接抓了一个月的药材。
入品之后基本的气血汤对他效果已经不大，这次的药方名叫“凝气化元汤”，一副药剂的药材成本就需要八两银子，是气血汤的五六倍。
一天一份，共花费二百四十两。
浑身上下还剩下不到二十两。
“练武是真费钱啊……”
柳风提着满满一袋药材直接回家。
将药材在存粮的仓库里放好，柳风来到偏卧查看李彩儿的状况。
听到开门声，李彩儿醒了过来。
看到柳风，她瞳孔里先是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反应过来柳风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眼神立马蒙上一层畏惧和忐忑。
“柳，柳大人……”她强撑着起身要行礼。
柳风伸手拦住她，说道：“还是叫我柳风哥哥吧。”
李彩儿低着头，不敢看他。
柳风叹了口气，阶级观念不是他一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于是道：“至少不要喊我大人，听着太生分。”
“那……那老爷？”李彩儿试探着，毕竟按照李建临死前的意思她这辈子就是柳风的丫鬟女仆了。
柳风摊开双手，装作无奈道：“好彩儿，我哪有这么老？”
“扑哧”
兴许是柳风的态度确实和以往一样，李彩儿自己也觉得“老爷”的称呼太奇怪，自己也笑了起来。
气氛融洽了不少。
柳风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愿意跟我生活在这里，这间房就留给你，如果还是想回红土村，我便送你回去。”
李彩儿咬着唇，低头低声道：“我，我想跟着你。”
柳风点点头。
这样也好，李彩儿一个人生活在红土村日子只会更难，更何况他专心练武也需要一个人负责家里琐事。
“那我们先将李叔和婶婶下葬。”
李彩儿沉默点点头，脸色有些哀伤。
她说道：“柳……柳风哥哥，能不能辛苦你把我爹娘葬回红土村，那是他们的根，我想他们一定想回到家里去。”
“好。”
两人出门，李彩儿伏在李建夫妇的尸首上又哭了好一会儿，柳风找了辆板车和李彩儿一起将二人送回红土村安葬。
这年头村里死人再正常不过，赵白带着人前来帮忙，倒是不用柳风再做什么。
下葬流程也很简单，结束之后李彩儿在家收拾东西，柳风则来到老刘头家。
【箭术】小成之后，八十斤的复合弓已经有些不满足柳风的要求了，和吴中光交手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需要力量更大的弓。
而且他有一根完整的虎筋，他想请老刘头看看能不能以这为原材料打造一张新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