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有些东西我们不能碰
这些房州城内的江湖游侠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接连撞到两位如今大唐江湖当中风头正盛的传奇人物。
不论是大唐中原江湖前任武林盟主白衣门白长卿，还是现如今的武林盟主谢风流，他们在不久之后，必将是能够登上天字号大境界高手榜的大人物啊。
就是可惜这些江湖游侠没能把握住机会，就这么让两位大人物，从他们的眼前溜走了。
有几个江湖游侠追出了酒馆，想要与谢风流多攀谈几句，却才瞧见，人影早就已然走远，从西城门前望出去，能瞧见的只剩下了那骑在马背上的一道背影罢了。
房州城外的峡谷之前，三道人影就将撞在一起。
白长卿之前手中剑锋被一剑掀飞而去，他如今再次行来，身上的气势已是攀至巅峰。
只见他手中长剑气势陡然高涨，那手中被紧握的长剑，就在眨眼的功夫，在剑身之上凝出了一道实质性的剑气。
剑气包裹在了剑身周遭，也不过是停顿瞬间，就被他轻轻一抖，剑气便脱离了剑身，直指赵某人身前而去。
立在峡谷口的赵某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
他的双眼好似无神，却在瞬间，闪过了一丝寒芒。
双眸之中的寒芒，好似能够传遍他的全身，包括他手中立在了身前的长剑。
他藏在紫色面纱下的面孔之上，犹如露出了几分不屑一顾的神采，他最强的杀招是剑，他最大的信仰也是剑。
只是剑罢了，不是剑气，更不可能是飞剑。
那些东西，都不如直接用手中剑锋，将一切斩断来的实在。
所以，赵某人摇摇头，给予了那凌空而来的剑气四字评价：“雕虫小技。”
一语落下，赵某人的身躯突然在原地消散。再去看向白长卿的身前，那刚刚迸发而出的剑气实质，还不等剑气走远，赵某人的身影已经到了。
他是极为自信地扬起手中长剑，重重拍落而下。
他手中剑锋，拍在了那道实质剑气之上。
剑锋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那剑气就被直接从中斩断。
待到剑气散尽，赵某人都未曾继续再往前一步。
他的眼神当中，此时闪过的神采，不知道是留下了对于白长卿的惋惜，还是对于他手中那柄长剑的惋惜。
白长卿舔舔嘴唇，低头看了几眼自己手中的长剑，想来赵某人是在怜惜他的剑。
他也想要带着手中一柄长剑走遍天下，同时将名声传遍天下。
只是，他入了江湖毕竟要比赵某人晚了最少二十载，那得是多少个春夏秋冬。
没有人会说，二十载之后的白长卿，不能是他赵某人的对手吧？
不过眼下，白长卿唯有使出浑身解数，尝试能不能将这位江湖当中如今剑道最高峰的前辈伤到。
明显依靠他的半吊子剑气，是没有了机会。
白长卿必须要想出新的方法，看看今日能不能出现转机。
他是如此想着，但未必赵某人就会给他去思考的机会。
但他还有依仗，因为走出峡谷口的那位张先生，很明显知晓了眼下的局势。
张先生的手中握着马鞭，他的双臂耷拉而下，他好似不宣而战，但高手之间，向来都是身在数十步之外，就定然会察觉到对方的气机转动。
那么张先生的出现，自然早已被赵某人察觉。
张先生缓缓抬起手中马鞭，他的脚下依旧快步前行：“老赵，不要总是欺负一些小年轻，就算是欺负，也要加上我这个老不死的连着一起欺负，才能更让你的名声传开啊。”
张先生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他出手就将自身气势拔至巅峰。
“一个老道士罢了，若是你师兄乾景天道长在此，说这话还有一些分量。”赵某人缓缓转身，连正眼都没有瞧向张先生的所在。
“可惜了，乾景天道长已逝，这天底下，又少了一个让我赵某人尊敬的江湖高手。”
“你说什么？”张先生离开帝都城那日，始终伴在太子殿下身前，那帝都城一战，人人开口都能说出来的一些事情，他都已是知晓。
唯独那一日最终出手的师兄乾景天，与昆仑虚尹无敌云海当中一战，没有准确的定论。
今日听到了赵某人的这般话语，之前心中提起的气势，弹指间就被摧枯拉朽般的推倒在地。
“师兄他……”
张先生手中的马鞭垂落而下，他不再去看向赵某人的方向，心中刚才的万千盘算，也就在赵某人的一语之下，彻底抛之脑后。
望着眼前瞬间被抽空了身躯的张先生，赵某人的眼神微微上扬。
要是同时与这两个家伙交手，还真有些难办，但有些人，明明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击垮，何必需要与他交手。
不用去理会张先生，他也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与白长卿一战。
对于突然间失魂落魄的张先生，在赵某人那一言出口之时，白长卿就已经猜到结局必然会是如此。
乾景天道长的事情，他比很多人知道的多一些，早先见到了钱梦梁与他有过提及。
后来又跟谢风流见面，自然是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得一清二楚。
赵某人此般做法，他挑不出来毛病，对方是一个残忍的杀手，又不是什么没心机的江湖游侠。
此时两人对望，哪有什么心心相惜，剩下的，就是你死我活的迫在眉睫。
赵某人抬手在提着长剑的手腕上轻捏数下，声音从面纱之下传来：“白长卿，不妨与你说明白。”
“我赵某人虽然不是让人待见的江湖杀手，但我生在大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有些事情明明收了钱，可我还是没有杀人，偏偏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离开，你可知晓这是为何？”
“晚辈略知一二。”白长卿轻声应道。
“那不妨你来说说。”赵某人的眼神当中，又增添了几分欣赏在其中。
白长卿轻挥衣袖，单手负后，另一只手用手中的长剑拄地，他深呼吸一口，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思索。
“依我看，前辈此举是实属无奈，立在你背后的人，应当是你无法抗拒的存在。”
“你应下了他，却才发现这次要杀的人，是咱们大唐如今最后的希望了，若是留下太子殿下的性命，大唐的明日，或许还能重新屹立，若是太子殿下身死，……”
“至于你后面所言，不能放着太子殿下离开，依白某之见，是害怕回去之后，不能与那位大人交代明白。”
赵某人听着，抬手将头顶的斗笠提高了一些。
斗笠被提高，他双眸望向远处的天穹，就更加的宽阔。
面纱之下，传来了有些牵强的笑意，赵某人言道：“白长卿啊，你说的都在理，那么你做好受死的准备了么？”
但他好像生怕白长卿不明白他的选择，他又补充道：“之前我已与你言明，退则生，进则死，便是这个意思。”
“你现如今依旧可以选择转身离开，或者用你的死，换他们的离去。”
接下来，无需多言了。
赵某人把应当说的都说得明白，白长卿的眉头紧皱，双手重新摆在了身前。
他用空出的手掌，在衣衫下摆之上轻轻擦拭。
如果距离白长卿更近一些，只怕都能听到他的牙齿摩擦的声响。
“这真的是一个很难的选择。”白长卿小声嘀咕道。
不知晓过了多久，这其间白长卿始终都是一幅思考的模样，而赵某人就那么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袭白衣。
能够决定他人的生死，还是一个用不了多久，就能登上天字号大境界高手的狠人物，这事情无论如何，都值得拿出去吹嘘了。
白长卿的眼神逐渐坚定，手中的剑锋也捏的更紧。
他将面容上所有的思考之色收敛，他又能举起手中的长剑，但没有指向赵某人所在。
他不过是将之前插入到身前地面当中的长剑拔出，重新握在了掌心之内。
“想好了？”赵某人问道。
白长卿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恍惚，但很快就被他掩藏，他向来都藏得很好。
他深呼吸一口，挤出一丝笑意：“前辈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条路？”
“有啊！”赵某人有些意外，他还是帮着白长卿解答了疑惑：“杀了我！”
“这条路更难啊！”白长卿抓着袖口，有些不舍的抬起剑锋，用袖口擦拭干净。
其后他终于正正颜色，他又转而成为平日儒雅端庄的模样，他轻声说道：“晚辈知晓这条路走不通，但不论是选择这一条，还是用白某的命，去换殿下生机的那一条，都比直接转身离去，要好出来太多了。”
“所以，晚辈想要试试这两条路。”
“换他们的一线生机。”
说着，白长卿的手指指向了谷口之内，那里有满脸失魂落魄的张先生，还有远在谷口深处的三公子。
他的声音是很轻，但依旧传得很远，想来是传到三公子的耳中了。
“真的是个愚蠢的决定。”赵某人叹息一声，他这一次没有丝毫收敛，提剑，就是一道道杀气肆意将周遭席卷。
“但如果让我来选，我肯定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白长卿没有理会赵某人接下来的言谈论调，他只是扯着嗓子对着谷口之内说道：“三公子，烦请您带着太子殿下速速离去，此处的事情，就交到白某好了！”
“啊！”杵在原地的三公子，等到白长卿的这一句话入耳，才幡然间醒悟过来。
他不知晓之前为何会陷入到了那般奇怪的状态之内，但身前没有了张先生的护佑，依靠他的实力，自然不能挡住赵某人身上的戾气。
他的脊背轻轻颤动数下，将体内的寒意驱散。
他没有敢多有停留，这就咽下一口唾沫，向着谷口之内匆匆赶去。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赵某人催促道。
白长卿却摇摇头，他抬指在剑格之上轻弹数下，对着赵某人一笑后说道：“前辈莫要着急，这事情白某做出了决定，就定然不会反悔，前辈大可以放心。”
“可前辈的作风，晚辈不敢苟同。还是等晚辈亲眼看着太子殿下离去，晚辈才能遂了前辈心愿，前辈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