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兴衰无常，二十四字
“朝廷入不敷出，就连朕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偏偏他们一个两个富得流油！”
“我大元都是因为有他们这群该死的蛀虫，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偏偏还一个个装作一幅贤良忠臣，一心为国的样子！”
“要不是现在还不到时机，他们一天不死，朕寝食难安！”
皇宫内，听着元皇那惊世骇俗的言论。
沈浪听得是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对方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的视线，那他一定会怀疑。
这个元皇，不会是被别人掉包了吧？
如今大元朝廷一共就丞相派和柱国派两拨人。
要是都杀了，还有谁愿意给他干活？
果然能闹到亡国地步的皇帝都不是盖的。
“你说，云儿，他们该不该死？”
元皇说着说着，话锋一转，突然问起沈浪。
面对这等问题，沈浪不敢懈怠，连忙认真回答。
“皇爷爷，以孙儿看，或许云丞相和凌柱国确实有不少缺点，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但这以对方的位置，这些东西并不罪不至死，”
“而且现在我们大元上上下下都靠着对方运作，你要是对他们其中任何一方动手，保不准对方会投鼠忌器，立刻叛逃。”
这些话，是发自沈浪内心的。
就连一个王朝开国时期，贪污受贿的事情也不能完全避免。
更别提现在这种时候了。
这么多年过去，大元内部方方面面个个问题都已经烂到骨子里。
要是真像元皇说的一样，杀杀杀。
恐怕还没一年，他们大元就会彻底崩塌了。
元皇叹气道：“云儿你不知道，有时候不是他们做错了，而是他们在那个位置上就错了。”
“就像安先生说的一样，如今我大元积病已深，要想富强，就必须实行变法，”
“而实行变法，就必须先解决掉这一群国之大蠹！”
“否则我大元仍有倾覆之危！”
“变法？”
此刻，沈浪彻彻底底地惊住了，震惊道：“皇爷爷想要变法？”
“没错，”元皇先是点点头，随后便挥挥手从里面的书房叫出来了一个人道：
“云儿，快来见过安先生，这才是当世大才，我大元能不能恢复以往的巅峰，就全靠对方了！”
被叫做安先生的，是一位大约三十几岁的美男子。
身穿一身白袍，眉目舒朗，面如冠玉的脸庞上三捋长须，看上去十分英俊潇洒。
脸上还挂着一抹十分自信，仿佛世间万物都逃不脱他手心的自信。
只不过对方的脸色太过苍白，走起路来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见过太子殿下。”
安先生对着沈浪恭敬行礼，动作行云流水。
不仅没有寻常人见到他的鄙夷，也没有因为他太子身份的谄媚。
“安先生好。”
沈浪拱手，以同样的礼节回敬他，可在弯腰低头时，还在偷偷瞄着对方。
抱着试探的想法问道：
“敢问安先生，方才我皇爷爷口中的变法事宜，是你提出来的？”
安先生不慌不忙，从容道：“回殿下，正是！”
沈浪来了兴趣，道：“那你可觉得我朝为什么要变法？”
对于变法人物，他一向是很感兴趣的。
如今能亲眼见到一个这样的人物，这次模拟算是相当值得。
被称为安先生的男子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微微一笑，道：
“自古以来变法皆为救亡图存，如今我朝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为何不变法？”
“请先生赐教。”沈浪一下子严肃起来。
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是真有点好奇的。
虽然近些年来，大元叛乱不断，可一直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清剿了一波又一波，还没有闹到弹尽粮绝的地步。
按照前世的经验，也只是达到王朝中后期。
他根本不懂，为什么元皇一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亲爹一样。
安先生同样正襟危坐起来，严肃道：
“从前我送陛下二十四字真言，如今太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理当也知晓。”
“哪二十四个字？”沈浪好奇道。
“入不敷出，国库空虚，强征赋税，起义四起，派兵围剿，入不敷出，”
安先生侃侃而谈，颇有名士的风度。
“这二十四字是我从历代王朝兴衰总结出来，”
“一个王朝的覆灭往往是从入不敷出开始的，因为入不敷出，导致国库空虚，因为国库空虚，从而赋税增多，因为赋税增多，百姓活不下去，开始造反，”
“而强征出来的赋税又不得不用于防控造反的用兵和养兵之中，进一步加剧了入不敷出的局面。”
“如今我大元接连几十年都陷入这种入不敷出的局面，如果不是靠先王历代的积累，恐怕真实的情况比现在糟糕了多少倍，”
“如果我朝不实施变法改变这种局面，恐怕早晚要亡！”
“好！”
说完这些，元皇就忍不住大声喝彩，整个人瞬间年轻了好几岁，面色红润，冲着沈浪迫不及待道：“云儿，我就说了安先生是位大才，可以挽救我大元基业的大才！”
“如果不是对方不愿意，我早就拜对方为国师了！”
沈浪也是有些震惊，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先生一眼。
不过内心并没有太大动容。
说实话，对方这二十四个字确实不错，但并不完整。
其中最深层的一点并没有指出来。
入不敷出，一个王朝为什么会入不敷出？
这才是最关键的。
自古以来，任何一个帝国的崩溃大多都是先从财政上出现危机。
而这一层大多数人都能看到。
熙宁变法，张居正改革......
这些他前世赫赫有名的变法，虽然不全是为了解决财政危机，但核心目的都只有一个搞钱，和减低底层负担。
他们能看到，这个世界肯定也有人能看到。
而这也仅仅只是表面而已。
至于更深层次的，则需要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
沈浪微微一笑，对着元皇和安先生齐齐拱手，谈笑风生：
“安先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自古以来王朝兴衰不定，但却有规律可言，”
“我懵懂之时，曾面见上届仙人，他们曾传我一律，”
“名为王朝周期律，”
“不知安先生可愿为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