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育燕,铸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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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胜亦是败

宇文坚立刻命令道:“让前千夫长带骑兵分段截击,着重追杀无甲者,呼延乙那楼率大宁骑找机会截断对方甲骑,勿不使一骑西逃。”

“诺。”

战场上宇文部骑兵灵活的组合起来,利用弓矢和速度追杀截击。

眼看此态的拓跋六修也被流矢擦破了脸颊,这会他才慌了起来,心里想带甲骑冲一波,又怕先前的那种无力感再现,时刻还忌惮着身后的宇文部大军,便彻底断了念想。

这一犹疑,留下的就是沿途被一口口咬下来的尸首,先前突袭的斩获此时等于双倍送了回去。

祸不单行。

拓跋六修本以为埋头跑就行了,结果突然西南向迂回出一支骑兵,他们的目标竟直奔自家而来。

“欺人太甚!”

上头的拓跋六修引兵迎击,奈何发现这股骑兵亦是军甲护身,刀锋枪锐,与自己的护卫一时间难分高低。

拓跋六修冲不过去,这一停滞便要了命,很快后续的宇文部骑兵就围了上来。

“还没出现吗?”

宇文坚嘟囔一句,随后命令道:“让前面脱开接触,莫作多余死伤,用弓矢先射毙对方的战马。”

“诺。”

场中没有任何言语,拉开的宇文部弓射如蝗,围中未披甲者,跟着战马一起尽数伏诛。

躲在甲士人群中的拓跋六修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箭矢稍歇,拓跋六修眼看周围只余五六十人,难撑几轮箭矢,咬牙道:“去喊话,表明身份。”

果然喊话还是有用的,先前没知会之前,被杀了自认倒霉,一旦表明身份,要是还被杀了,那就不是呼延乙那楼能兜住的了。

宇文坚自人群中纵马踱步而来,俯视拓跋六修道:“得到你想要的了?”

拓跋六修怒目圆睁,侧首西望,却见不到一个能让他奋起的希望。

宇文坚打趣道:“你是在等援军?”

被戳破心思的拓跋六修接话道:“你怎么知道的?”

话落便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也知道事情不能搞大。

面对拓跋六修的此地无银,宇文坚无趣的解释道:“你的援军怕是此时自身难保,我的两个千人队正在合围他们,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的住了。

也许会有惊喜不是吗?”

拓跋六修刚欲开口辩驳,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我要见你们的左贤王。”

宇文坚自无不可,摆手道:“送去王帐车,交由大单于发落。”

拓跋六修狠狠瞪了宇文坚一眼,有恃无恐的跳上马,甩鞭而去。

得其幸,必然受其限。

无奈的宇文坚为了稳定军心,只能下令将其余拓跋部的俘虏,扒光了军甲和上半身衣物,一并送中军,这天气加上徒步,能死几个,全看身体好赖。

至于己方的尸首,宇文坚下令让军官亲自去抬,尤其是刚带着轻骑跟拓跋部甲骑硬对子的蠢货,他得到的不是无畏的夸奖,而是领了鞭子,同送王帐。

正打扫着战场,进行迂回的两部千夫长派来信骑,有一伙千骑队伍趁两军合围时破围而出,一路向西,不知去向。

大鱼的脱网并没有令宇文坚感到诧异,毕竟要是逮住拓跋部的高层,也许就不是下马威,而是结怨了。

“传令各部收兵,今晚加强营地四周的保障,拓跋部的使节应该快到了。”

“诺。”

幼嫩的小草被一阵劲风刮的摇曳,随即便被一蹄重新踏进了泥土里。

一阵嘈杂终是在此停住,拓跋猗卢很少有此时狼狈了,若不是值岗哨骑率先发现敌情,巡逻骑兵拼死拖住,他们这千余骑兵也不会溜的如此快速,到时候千余人卷进去,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分开的了。

眼看拓跋猗卢驻马东望,卫雄以为他是在担心儿子,开解道:“首领勿忧,宇文部得知小公子身份,必然不敢加害半分,就当是侄儿性急,先去拜见姑姑。”

“也只好如此了,咱们走。”

宇文坚应令回到中军后,一进王帐车,就看着宇文莫圭和须卜兰正和拓跋六修说笑,而榻上的拓跋夫人精神似乎也不错。

果然不论是拓跋部还是宇文部,刚才死了的骑兵,都是贵族眼里的数字罢了,唯有自家人才会关心他们的生死。

见宇文坚来了,宇文莫圭笑道:“逊昵延,快过来见过你六修兄弟。”

在来的路上,宇文坚脑海里预想到了此景,带着些许膈应,他上前扶胸道:“拜见祖母、父王、母后,至于六修兄弟与我,真算是不打不相识。”

忆起前事,拓跋六修不服输的哼道:“今日是你兵多,来日我定要还回来。”

怕儿子跟亲戚较真,须卜兰立刻插话道:“你们兄弟第一次见,岂能只会这打打杀杀,单于已经下令,今晚为六修举办篝火晚宴。”

会意的宇文坚扶胸道:“儿臣遵命。”

自来熟般的拓跋六修走上来热情道:“逊昵延兄弟,莫叫生分了我,唤我普六脩就好,这是我的字。”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宇文坚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拓跋六修却暗自得意,哼道:“能打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蛮子,连字都没听说过。”

宇文坚要是知道此时拓跋六修莫名其妙笑的原因,一定会给他两脚清醒清醒。

宇文部下营开宴,拓跋猗卢率众回营。

听到事情的经过,拓跋猗迤蹙眉道:“如此看来,这次莫圭东来,来者不善啊。”

“这事是我办差了,要不咱们连夜调兵,用兵势将宇文部的风头压下去。”

“愚蠢!”

拓跋猗卢寻声望去,只见帐门大开,走进来的正是拓跋禄官。

拓跋猗迤起身笑道:“叔父怎么来了,有事吩咐一声,侄儿过去就成。”

拓跋禄官摆摆手,道:“猗迤有心了。

但这事猗卢办的不好,现在六修在人家手里,把柄自然也在人家手里,此时再起大兵来,你们想做什么,跟宇文部开战吗?

就算要打,难道不能选个秋天,非要在这春日里自己断了牛羊牲畜的活路?”

拓跋猗卢不服输的嚷道:“宇文部不也是春日里集结了大军!我家不比他家富?”

拓跋猗迤抬手一制止,道:“叔父说的没错,是我两兄弟心急了些,莫圭春日集兵,乃是自削恃强之举,我等跟风,无异于自耗。

不知叔叔对此事可有解?”

拓跋禄官直接问道:“宇文部你俩兄弟是要打?”

拓跋猗迤摇头道:“不。莫圭乃燕公,我拓跋部还不准备反叛朝廷。”

拓跋禄官又问道:“那尔等又有何虑?就算你我叔侄三人站于宇文部大军面前,莫圭敢动否?”

拓跋猗迤笃定道:“自是不敢。”

拓跋禄官负手而立,道:“你兄弟当知,只要我拓跋部三部齐心,我们就是这漠南草原的天!”

话落拓跋禄官转身阔步出帐,拓跋猗迤扶胸低首,道:“恭送叔父。”

拓跋猗卢咬咬牙,最终也是扶胸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