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育燕,铸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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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立碑定盟

拓跋禄官似乎是看出拓跋猗卢太过急切了些,他可不想女儿还没嫁过去,就在女婿心里扎下了刺,为部族打拼了一辈子,难道还不能寻一会私?

他出言缓和道:“不过什么?”

就坡下驴的宇文坚赶紧解释道:“我与韵儿尚且年轻,今后漫漫时日皆能携手渡过。

奈何逊昵延自幼长于祖母膝下,今冬以来,祖母身体不适加剧,我真怕有一天祖母会离我而去,我陪祖母日少,陪韵儿日多,还请岳丈明晰本心。”

用孝心来抵挡攻势,左右都是你拓跋家的,再逼就是不顾情亲了。

要是你说将拓跋夫人也接来,乖乖,儿子和母亲都在拓跋部手里,你猜猜宇文莫圭能睡着觉?

掀桌子的事,两部谁也不愿意干。

拓跋禄官沉吟道:“看来此事的确有欠妥当。”

眼见拓跋禄官要放宇文坚一马,拓跋猗卢刚欲再言,便被拓跋猗迤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拓跋部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大首领的声音。

宇文坚将叔侄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明面上他们都在竭力维护着拓跋部的颜面。

不顺心才是生活的常态嘛。

不过维持高层的关系,亦是宇文坚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紧接着他又道:“熬过今年冬天,若是祖母安在,我便已进孝,如此缓上一年,再来拓跋部如何?”

面对宇文坚的九十度回转,帐内没有人不满意的,而唯有宇文坚自己知道,接下来几年内,拓跋部都有大事发生,没工夫去管他的。

拓跋禄官满意的点点头,能快速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说明这小子不孬。

宇文莫圭虽然诧异于宇文坚前拒后迎,但以儿子近些年的所作所为,他倒是并不担心。

谁料众人都以为事情结束了,宇文坚又出言提议道:“既然拓跋与宇文两家结下姻亲,我提议,在两部边境上立下界碑,以昭示草原,宣我两家结秦晋之盟。”

立碑结盟。

这是要将俗成的口头约定变为铁证,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约束。

宇文坚仔细观察着双方在场首领的表情,此举对目前的双方来说,都是双赢之举。

宇文坚的提议显然出于拓跋部叔侄的意料之外,瞧瞧宇文莫圭兄弟二人,同样是眼露惊讶,摸不准宇文坚在打什么主意。

拓跋猗迤见宇文莫圭兄弟窃窃私语,警惕放下了三分,看来宇文坚这小子真是临时起意。

拓跋禄官侧首问道:“猗迤,这小子树碑立盟之举,你二人有何看法?”

拓跋猗迤犹疑道:“估摸宇文部是怕我家反悔故而行此举,我家既无吞部之心,侄儿看来当允之。”

拓跋猗卢见大哥同意,道:“我没意见,但这碑上要怎么写,得商量清楚喽。”

拓跋禄官颔首道:“如此,猗迤,你帐下推一个人出来主持此事吧。”

拓跋猗迤也不推辞,侧首道:“德元兄,我帐下你为文首,此事便麻烦你了。”

卫操抱拳领命,说起这碑文可就有讲究了,替朝廷拉拢两部当在此时。

见拓跋部选了个汉人出来,宇文莫圭毫不犹豫的推出了自家儿子,吾家专南事者,坚也。

眼见帐内又要添酒开宴,宇文坚索性起身,道:“立碑此事,卫公不妨跟坚下去详谈。”

得到首肯的二人出了大帐,往侧帐而去。

入座后,卫操好奇道:“逊昵延首领为何自称坚?”

“幼时遇上了个汉人师傅,给我起名唤坚。”

卫操点点头,扶须道:“不知宇文坚首领对此碑文有何要求。”

宇文坚侃侃道:“我宇文部前期出自匈奴,后混鲜卑,若按血脉考证,或许跟并州的刘渊般,亦能落得个高祖半子。

前事不多纠,只论眼前,我祖母出自拓跋,母为须卜氏,一为鲜卑大姓,二为匈奴大姓。

我曾听人言,拓跋氏乃轩辕之苗裔,宇文氏出自炎帝神农。

后来读太史公时,又见匈奴其先祖乃夏后氏之苗裔,深论下来,我两部算是跟汉人同源。”

卫操神色一紧,这小子说这些是要闹哪样,扶须间不由的须子扯下两根都不自觉,缓缓道:“白驹过隙,沧海桑田,首领所言不可考矣。”

宇文坚心里也蹙起了眉头,给拓跋部找源头的不是你老兄,咋还生分上了。

宇文坚遂加码道:“我宇文部乃朝廷亲封燕公,拓跋部受朝廷节制多年,爵位不远,此碑何不向前走上一步。

言头可明我两部乃朝廷藩属,再续前缘,可使两部部众明晰来路,诚心归附朝廷。

若公能以漠北、辽西并入国家,功比卫霍不远矣。”

捏着须子的卫操心动了,此刻他看明白了,宇文坚跟自个殊途同归。

再者而今朝廷不安,若是不能稳住边境,一统之局怕是要丧。

宇文坚再次加码道:“卫将军,盛乐拓跋氏和临乐宇文氏,若能并入九品中,想来必然能保境安民,平叛自如的。”

没有人能比宇文坚知道一场舆论战的重要性,邺城追击时,跟司马衷约定的一家之言,显然在朝廷上过不去,否则至今也不会连点水花都无。

现在自己拉着拓跋部一起,将鲜卑缩至两部,以接下来的全国形势,朝廷若是再置之不理,那真是得让人明白,大伙略懂些拳脚了。

卫操打起了预防,沉声道:“世子能说此话,必然深知朝廷规制,两姓的等级不会太高。”

宇文坚笑道:“我自不会奢求一步而成裴王之高门,但我两家怎么也是个中上之家。”

“中下。”

“中中。这是底线,否则我无法向部内解释。”

卫操沉吟道:“那就只能似世子般的公族亲眷,麾下各部首领皆不在此列。”

宇文坚眼神一挑,又被砍了一刀。

不过万事开头难,宇文坚沉声道:“可。”

眼见宇文坚同意,卫操起身道:“如此老夫便去也。”

送走了卫操,宇文坚深呼一口气。

以卫操即将得封右将军,并封侯来看,此举能成的概率不小。

也算是日拱一卒。

走出侧帐,宇文坚望了眼日头,便见呼延乙那楼匆匆而来,禀报道:“世子,王庭发来急报。”

“阳裕?”

“素延大人有急报直送大单于,已经先一步送去。

阳先生的信,放在了您帐内。”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