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消失的牛群
达克市，荞麦区，布鲁克街。
夜幕刚刚降临，街上的煤气路灯一盏盏亮起，白天一直热闹的街道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有的商贩正在准备关门，有的正在往路面一桶桶倒着水，冲刷着摊位前的泥污和一些被顾客择下来的烂菜叶。
老康纳在布鲁克街经营着一家肉类商店，店里还有两个伙计，拉比奥和索林。
老康纳每天3点起床，在自家的农舍里挑选最壮硕的公牛宰杀。
然后将最好的眼肉，菲力，前腿和小排上交给专供贵族和政府官员的肉贩子，以此换取较为低廉的土地租金。
每次上交完牛肉，在政府的允许下。老唐纳自己还能剩下一点颈肉，和臀肉在市场贩卖，维持生计。这就等于是政府给他的酬劳。
但是老康纳是个聪明人，每年政府送来的牛犊中，他只会宰杀公牛，让母牛接着生小牛犊偷偷卖出去。
靠着这个方法，他能在布鲁克街租一个店铺，雇佣两个伙计，还能供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周日学校上学。
只见他倒出最后一桶水将肉案上的血水冲干净，回头对着店内正在收拾的伙计说道：
“拉比奥，今天给佩德森先生的小牛送过去了么？”
“送，送去了，下午索林就送过去了。”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
“咦？不对啊，这都6点多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索林？我不是让你去送的吗？”老康纳一听是索林送的，顿时声音高了几分：
“怎么能让他一个刚来的送呢？”
见对方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老康纳是真的生气了。因为索林才来了两个月不到，他还不是很了解这个雇员。
整整十头小牛，那可是不少钱。都快抵得上索林近一年的薪水，虽然对方看起来老实忠厚。但这个世道，很难让人光凭借相貌就完全信任对方。
还有三个多月就是一年一度的丰收节了，正开心着可以好好过个节。
但想到索林下午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老康纳内心烦躁，他越来越觉得索林可能已经带走了他的金镑。
“我说过，你要是再偷懒，我一定会解雇你！”
听到要被解雇，拉比奥也急了起来，连忙说道：
“老板，真的不是我偷懒，您是不知道，佩德森先生的地方有多邪门！”
见到老板没有说话，拉比奥又说：
“我们都给他送过多少次货了！今年的小牛几乎全都送到了那边。但是他们家的牛还是就那么几头，一点都没有增长。
您说，就他和他那一个得了白化病的孙子，就是把肚皮吃破也吃不下吧。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我这几次去的时候，都看到佩德森先生在修房子，他把房子的所有窗户都钉上了厚厚的木板，
全都钉死了，一点缝隙都没有的那种。
而且，我还闻到了非常臭的味道。女神啊，那种臭味没有办法形容。比夏天最热时，牛肉烂掉的气味还要臭上十倍都不止！”
拉比奥回忆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和扭曲：
“刚开始还只有一点点，但上次一次去的时候，嗨！那气味大的简直都要把我的眼睛熏瞎了。
康沃尔村的其他人都不跟他们来往。其他人都说，维塔利·佩德森被邪神上了身，天天在家里准备仪式祈祷邪神的降临。
女神保佑，那种邪门的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了！所以今天，索林主动说可以帮我送货。我，我才让他去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向自己的老板。
听着伙计的话，老康纳的脸色也有了变化。他不是不知道维塔利·佩德森家里的古怪。
有一次他亲自去送货的时候也闻到了臭味，还没等凑近看看怎么回事，就看见佩德森家院子里那些瘦骨嶙峋的牛。
其中一头牛的肚子上，竟然清晰的映出了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从内部清晰印出来的人脸，表情极为痛苦。吓得老康纳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农舍。
这一带的农舍中，只有维利塔佩德森出的价格最高。所以即使距离远，即使诡异恐怖。老康纳也还是和对方继续做着生意。
想到那张让人汗毛战栗的人脸，老康纳犹豫了。
天色已黑，这个时候再去那个可怕的农舍，他也有点怵。
但想到那可能被伙计卷走的近40镑巨款。想到接下来的丰收节。他已经没有心思在意维塔利·佩德森家里是不是有邪神降临：
“还不快出去给我找，找不到索林和我的金镑，你就被解雇了！被解雇了！”
他着急的说道，拽着拉比奥就往外走，他唯一的一辆四轮马车因为送货，已经跟着小牛犊和索林一起失踪。
他们只能向城外康沃尔村的方向一路跑去......
荞麦区，伍德街34号。
希尔娜点上了平时不舍得用的煤油灯，暖色的灯光让桌上的食物看起来更加的诱人。
尤其是餐桌正中央的那一盘热气腾腾的烤羊排，那散发出来的香味让玛丽太太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赞美您，在金色麦田中的女神，象征着阳光，雨露，和一切生机的女神。
赞美您，赐予了我们如此丰富的食物让我们得以生存。我们将更加虔诚的祷告，尊崇您的意志。
愿丰收与您同在。”
“愿丰收与您同在......”
在众人都闭着眼睛念祝祷词的时候。诺瓦这个伪信徒偷偷眯起眼睛打量着众人。
巴德·谢普拉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和“巴德”这个名字对应的彪形大汉不同。
他的身形异常消瘦，像一根竹竿。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治安警署的治安长的样子。
倒是坐在一旁的玛丽太太身材匀称，栗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有着和尼克一样的碧蓝色的眼睛。
巴德·谢普拉沉声开口道：
“丰收在上，等诺瓦通过了考核，希尔娜明年也从周日学校毕业，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看到你们两个把自己能够照顾好，我和你们巴德叔叔真的非常开心。”
玛丽太太也笑着，温和开口道。
希尔娜一边听着，一边把烤羊排分到每一个人的盘子里。
她努力的回忆着之前礼仪老师教导的动作。尽可能的让动作优雅，体面。
“放心吧，巴德叔叔，这次考核我一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
听着诺瓦颇为官方的标准回答，巴德好像并不在意。
他咬了一口荞麦面包，说道：
“听尼克说，你进步非常大。连他也不一定打得过你了，很不错。
我努力的孩子。等成为正式的治安官，你也就是一个体面的绅士了，家里要开始订阅一些报纸，这是一个绅士的标配。
比如《圣霍普报》或者《绅士杂志》。哦，对了《每周新闻》也是不错的选择。多掌握一些王国最新的新闻，才能和其他绅士们友好的交谈。”
他又喝了一口番茄浓汤，才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块香气四溢的羊排，接着说：
“你还要买一身体面的礼服，绅士是不能一直穿治安官制服的。
我会给你单独批一张预支薪水的支票，你直接去圣霍普银行领取就可以了。”
诺瓦听着巴德的嘱咐，又看了一眼坐在面前低头咬着羊排的沉默不语的尼克，想到了上午希尔娜对自己说过的话。
⌈今天我们还要请巴德叔叔和婶婶还有尼克来家里吃饭，他平时照顾我们，本来就让治安官预备小队的其他人很有意见了⌋
“巴德叔叔，您对我和希尔娜已经非常照顾了。我和希尔娜还有一些存款，等我考核通过，就先把报纸订了。
至于体面的礼服，它完全可以再让我多期待几周。”
说完，诺瓦又瞄了瞄对面继续沉默的尼克。
【他还不说话，看样子巴德叔叔对诺瓦的偏爱，尼克也不是一点都不介意的。我今天下午还打伤了他......
太大意了，诺瓦是不应该进步这么快的，看来明天要更加努力的训练，将实力一点点的展现在其他队友面前，才不会被人怀疑身份。
这个世界有超能力，万一被怀疑，死不承认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啊！这个羊排真的太好吃了！诺瓦，你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诺瓦复盘自己今天做的有哪些不足的时候，尼克的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我去，敢情这个家伙是因为忙着吃羊排顾不上说话啊。我还......看来是我太紧张了。】
见到尼克先开口，希尔娜也放下了暂时的体面，连连惊叹道：
“是呀，真的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小羊排还有这种做法。我想，就连圣霍普的贵族小姐们也没吃过这么独特的小羊排！”
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众人的话题从《如何成为体面的绅士小姐》到《论美味的羊排是怎样做成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坐在最下手的希尔娜起身开门。
一位年轻的治安官站在门外，对着巴德气喘吁吁的行了一礼。
然后越他过众人，快步来到巴德的身边。弯着腰，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巴德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说道：
“警署里有些事情，我出去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