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间啊，再让我欢乐一阵吧…
从尼尔斯骑大鹅后，芬妮又听完了生存大师鲁宾逊、吹牛皮大王、汤姆索亚历险记。
这次李耀学聪明了，分开讲，不然光想适合给小孩讲的故事就能累死他的脑细胞。
而芬妮可开心死了，既能在白天听孙悟空大闹天宫，又能在晚上听李耀开的小灶。至于安雅…那姑娘这几天总是故事都没听完就睡着了，李耀只好在平常两人一起给小孩子们做饭时，边干活边讲给她听。
关于神灵余孽的调查也没停下，他天天往游骑兵团的驻地跑，那里的驻兵都认识他了，一开始都还以为李耀是从哪里跑来的贵族少爷，来边境寻开心的，懒得理他。
直到李耀徒手拦住了一头闯进城镇的巨大魔猪，并且砸碎了魔猪的头骨后，一群人看他的眼神才都多少带了些亲切，毕竟愿意为了保护库尔勒的人他们都是十分欢喜的。
这期间李耀还去郊外工地上找了一趟芬妮的父母，告诉了他们芬妮的近况，芬妮的父母也告诉他还有一周工期就结束了，还要再麻烦安雅和李耀照顾芬妮一周。
回去的路上，还去了一趟镇上的糖果店给孩子们买了些水果硬糖。
“喂，发糖了。”
李耀刚回来，就举着糖袋子对孩子们喊。
“好诶！”
“吃糖喽！”
“喂，糖纸别乱丢啊，小心我打你们屁股！”
“知道啦。”
“喏，安雅，你的，给你留了几个橘子味的，上回我买回来的橘子你就没忍住在分给孩子们之前吃了一个吧～”
“诶，抱歉…那个…”
至于李耀咋知道的…首先，这孩子吃完忘擦嘴了，有个橘子瓣里的果粒沾她嘴角上了，其次，他买的橘子数量正好的，分的时候他自己没吃，那他用脚想都知道有人偷吃了。
“想吃就吃，本来买来就是给你们吃的，怎么说我都是个神使，不至于因为这点事生气。”
李耀趁机揉了把安雅的脑袋，嗯，没小孩儿们的脑袋手感好。
……
……
“…团长，我们真的还要继续深入荒原吗？队伍里已经有很多伤员了，补给也有些少了。”
副团长里斯背着长剑，走到团长阿塔姆身后，身形微弯，被盔甲裹着的腹部上有一大块紫红色的淤青，背也隐隐作疼，他没说自己也是伤员之一。
“深入…不…回去…不能回去…我绝对不能回去了…”
阿塔姆看着不远处的高大荒山喃喃自语，如熊一般宽厚的躯体，竟然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让他感到恐惧的存在就在身边游荡。
“队长？”
“咳！…再深入一些，这次我们需要探明一些余孽们的存在，至于伤员…你带着几名队员先护送他们回去。”
略微平静下来后，阿塔姆对着里斯说。
“队长，我还没有什么问…”
“回去！”
阿塔姆突然大声的一吼，把他自己都吓到了，身后警戒与休息的队员们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呼，你带着伤员们先回去吧，你也受伤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里斯没再反驳什么，他是个士兵。
阿塔姆缓了一下语气，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精神越来越不对劲，自从他无意识地将那枚魔核镶嵌在自己的武器上后，不光自己，几个当时随着自己击杀那头异形余孽的队员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饮了一口库尔勒的特产烈酒后，阿塔尔将银酒壶小心地贴身收好。他很少在任务时喝酒，但这次不同，这次可能回不去了。
将自己的一部分物品交给里斯，然后看着里斯带着受伤和疲惫不堪的大部分队员撤离，他和远处回望的里斯对视了一眼，里斯结合近日阿塔姆的种种行为好像明白了什么，右手握拳顶住心脏，左手伸直，自右上划下，这是莫奎拉圣帝国的军礼，意义是牺牲与忠诚。
……
……
一周很快去，芬妮在李耀这里又听了好几个故事，薅了好几个石像后，终于恋恋不舍的跟着做完短工回来的父母回家去了。
“我嘞个亲娘咧，再待下去真没故事讲了要……”
李耀半趴在菜园旁边的石桌上，右脸抵在桌面上，心想终于把这位给送走了，这期间其它小孩子也都不再来了，无它，农忙结束了，家长们渡过了忙碌的日子，有时间照顾孩子了，他们临走前，李耀还给他们每人捏了一个上了色的孙悟空的石像，用的身裹虎皮，正脸抹白的复古经典款。
李耀有理由怀疑是泰瑞娅看自己的可爱信徒最近太辛苦了，才把自己先踹来这里帮忙的。
“可我看着大人你讲故事的时候不是很快乐吗？而且晚上凃石像的时候也好认真。”
安雅在石桌另一边用双臂枕着下巴，看着李耀。
“那确实，毕竟看着小孩们开心我也挺开心的，而且他们还算听话，也没几个特别调皮的。”
“尤其是啊，你看小刘易斯虽然平常喜欢带着诺尔和克拉尼钻草窝子，但这三小子对于周边的昆虫可谓是了如指掌，我跟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窝在家里呢，还有、还有，娜丽丝这小姑娘不得了，这么小年纪上树那叫一个快…”
李耀精神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他这些天来观察到的事，他脸上扬溢着骄傲的笑容，像是在给他人展示自己发现的珍宝。
而安雅则微笑的在一边听着她的神使大人讲叙她其实也早就发现的事情，如同找到了同伴。
“神使大人果然很可爱嘛，女神大人说的没有错呀…”
安雅如是想到。
……
……
群山之中，一处小溪旁。
“所有人听命，如果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出现问题，立即处决。”
阿塔姆带领他挑选的可能被余孽影响到的游骑兵队员们继续深入荒原，他时不时掏出来一个遍布植物根系和红色绒毛的罗盘，紧张地四处张望。众人骑着似马的改造兽在无名的群山中搜寻着某样东西。
然而，阿塔姆他自己似乎都没注意到一点是，他从未拥有过这么一件罗盘。
……
……
游骑兵团的大部分人回来了，这是李耀在镇上市场里听到的消息，他当时正因一捆黄瓜而与卖菜大娘斗智斗勇。当他知道了游骑兵团的人大都受了伤，而且团长阿塔姆带着一部分人没有回来后，当即没再讲价，丢下钱拎着黄瓜就跑去了兵团驻地。
“你小子可来了…”
看门的两个卫兵拦住了李耀，让他稍等，一个衣肩上有些装饰的士兵从驻地里出来，把李耀带到里边。
“你是…？”
李耀一愣，他没见过这人啊。
“我叫凯尔文，是游骑兵团二队的，你也可以叫我老文，先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啊？哦。”
李耀跟着凯尔文走进驻地，现在这里除了训练场之外的地方多了很多驻兵帐篷，至于为什么建筑物较少，这点李耀之前就问过当时的驻地人员，给出的解释是，游骑兵团要经常出去巡逻和视察一些地方，有时还要响应帝国的征召，修兵团宿舍总是用不到，还要经常打扫卫生，于是大家就都用驻兵帐篷这种方便的东西了，至于冬天…怎么说兵团里面也是有魔法师的，一些保温阵法用起来也并不多麻烦。
七转八拐后，李耀随着凯尔文来到了一处木屋前。
“这是？”
“我们团里年龄最大的驻团魔法师，他要见你。”
“我？”
凯尔文没再解释什么，只是拉开了门。门口有一层厚布，他扬起手，示意李耀进去。
揭开厚布，不是多大的小屋里堆满了书，一个留着斑驳长发的男人坐在一张木桌后，屋内的采光不是太好，阳光透过窗户只是让屋内不至于变得昏暗，幸好桌上还有一盏施了魔法的光灯。
“坐。”
男人低着头，手里的羽毛笔在一本平摊在桌上的厚本子上不停写着什么。
李耀坐到他的对面。
“李耀，大地神灵的信徒，或者说…是将近一千年来唯一一个降临人间的神使？”
“是啊。”李耀很平静，这种事情他又没藏着。
“下来解决神孽的？”
“差不多，解决后祂们允许我回家。”
“回家？”
男人终于停下笔，抬起头，铜框眼镜下是如刀一般的眼神和一道横跨整张右脸的长疤。
“回家。”
“呵。还以为你会沉迷在安雅和那群孩子们的安乐园中呢。”
男人放下笔，合上厚本子，李耀看到那用未知野兽制成的灰白色皮革上用通用大陆语写着第十四游骑兵团之书(八)。
“我只是比较有松弛感。”
“好词，我喜欢。”
男人叹了口气，将本子塞回到身后的书柜上。
“所以…上面那群神灵有下什么旨意吗？神使…大人？”
“没，上面的神灵成神前也是人，而我也没和祂们相处多久，跟闹着玩似的就把我踹下来了，还有别叫神使大人，我还没你大呢。”
李耀也叹了口气。
“忘了自我介绍了，克莱德曼·因·巴尔坎，第十四游骑兵团书记官廉指导魔法师，叫我巴尔坎就好。”
巴尔坎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
李耀握住他的手，手掌很硬，茧子被磨得平滑，有伤口。
“贵族吗？”
“没落了，皇城中的失败者，还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巴尔坎嘟囔着。
活动了下身子，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
“只有茶。”
“随意。”
“哦，神界的人都是这样子随便吗？”
“我可不是什么神界的人，你当我是个倒霉蛋就好。”
李耀端起茶杯，很苦，有回甘。
“那你可真是倒霉，被派来处理这种破事…”
巴尔坎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厚的插页书，递给李耀。
“这是上任书记官留下来的记录，再加上我写的，都是关于我们见过的邪神余孽的。”
“这么多吗？你们游骑兵团专门干这活的？”
“怎么可能，这单纯顺手记下得，而且就只写了二十几页，剩下的只是白纸没写东西，再说了，我们主要任务本来是防守边境、预防魔兽和消灭邪魔。”
“邪神余孽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库尔勒的，与它们交手时，它们说自己是从古老众神的邪念中诞生的，所以我们称它们是邪神余孽。”
“而这次被杀死的邪神余孽它们的肉体倒是不强，但生命力有些离谱，不破坏掉它们的魔核，它们会不断复生。”
“并且它们的能力也都十分诡异，它们总是会骑着一群无头的黑马，穿着古怪的盔甲，用长鞭或不名材质的长剑、马刀，常伴着一片红雾而来。”
……
……
红雾弥漫在阿塔姆身边，他看不到其他的队员。红雾之中，有黑甲骑士骑无头黑马浮现，手执荆棘长鞭，腰挎长剑，面甲下两点更腥红的幽光浮现。
“邪神余孽！”
阿塔姆抽出身后的重剑，他指着那道身影，高声呵斥。
“我击败过你一次，我便可再击败你第二次！”
而骑士则挥动长鞭，拔出利剑，有嘶哑的吼声自面甲下传来，那是在帝国最古老的史诗中才能找到的词语。
“狂猎！”
“狂猎！！”
骑士身后的红雾越来越浓，这让阿塔姆想起曾经在卫国战场上身边的好友被敌人的巨炮轰成的血雾。
“来吧，怪物，吾乃阿塔姆，第十四游骑兵团团长，帝国的利剑！”
他冲向了黑甲骑士，重剑上的血红宝石闪过一丝光芒。
“狂猎！！”
……
……
“狂猎？”
李耀将视线从书上移向巴尔坎。
“对，这是个古老的词语，我请远在皇城的好友帮忙才查到的，意思是天灾和绝罚，但有时也意寓着荣耀和胜利。”
巴尔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烟斗，啪嗒啪嗒地抽了起来。
李耀其实知道狂猎的意思，和自己世界里那骑马的独眼老头没多少关系，而是和这个世界里曾经的初代神灵有关，那名初代神灵名为巴，无尽狩猎与至上天灾的大灵。
“麻烦了…”
李耀叹了口气，他回忆着莉艾娜给予他的信息。
“我有个疑问。”
“什么？”
“你说…毁掉魔核才算彻底消灭邪灵余孽，那为什么阿塔姆把魔核镶自己剑上了？”李耀虽然没见过这位团长，但这么多天来回跑，终归还是知道几位重要人员。
“魔核被阿塔姆毁了的…等等…你说…什么？”
巴尔坎愣住了，烟斗熄灭。
“毁了？可是当初安雅对我说那枚魔核被阿塔姆镶嵌在剑上了，我后来问过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她说她当时亲眼见到的…”
李耀也愣住了，安雅怎么亲眼见到的？她能上战场？
巴尔坎好像看出来了李耀的疑惑，到是告诉了他。
“安雅那孩子没问题，她从小被库尔勒的人看着长大的，至于她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当时和神灵余孽战斗的场地就在城边，不只她，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魔核…究竟…”
“…大概率没被毁掉，安雅是从小在大地神庙长大的，身上总归有些大地女神的庇佑。”
巴尔坎不停搓着自己的烟斗，他现在慌得很。
“走，我们去找里斯。”
巴尔坎思考了一会，披上长袍。
“那谁？”
“副团长。”
李耀跟着巴尔坎出门，凯尔文还没走，正蹲在门外抽烟。
“凯尔文，你去把其他六队队长找来，然后去议事厅集合。”
“五队和三队队长没跟着回来。”
凯尔文一愣，掐灭烟头。
“那就把在的叫去，快！”
“不是，发生什么了？”
“阿塔姆他们出事了！快去！”
“哦哦。”
凯尔文立刻去找人了。
“咱们走。”
李耀跟在巴尔坎身后。
“你这么信我？不怕我干坏事儿？”
“首先，我们游骑兵团有斥候和信息部门，而我这个书记官就是干情报的，其次，你讲的故事很不错，芬妮是我孙女…”
“啥？？？”李耀差点摔倒。
“我属于驻地人员，一般情况不随团出任务的，而且我都快七十五了，有孙女不很正常？”
“您…正常，正常。”
李耀看着面前健步如飞的大爷，抬头看了看天，已经麻习惯了。
天边太阳撒下余辉，秋季的风让青年感到凉爽，然而远处群山上的大片乌云，不禁感到了心慌。
“你小子干什么呢？快跟上！”
“哎！来了！”
…时间啊…让我再欢乐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