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刘昊醒来后和安家佳谁也不提昨晚发生的事,婚姻多年,大家都知道,不是凡事都会有个结果,日子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着就过去了。
今天是周末,刘昊竟然提出全家露营,不知是昨晚的离婚谈判触及到了他对家庭那份责任心,还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事安排。女儿显得很高兴,在她的记忆里就从来没有全家一起露营的时候。安家佳也配合地准备东西,洗水果、做三明治、准备水饮,刘昊从小储藏间翻出很早之前的帐篷,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但却有种默契,谁也没停下手上的工作。
刘昊开车,安家佳和女儿坐在后排,但是刚上车时,刘昊“哎”了一声,安家佳知道刘昊是想说为什么不坐副驾驶,但他疑问还未问出口,他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儿抱着妈妈的胳膊,刘昊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声有些尴尬,他赶紧给自己系安全带,然后一边说逗女儿说,今天他是女儿和安家佳的司机。
露营地方到了,安家佳把野餐垫铺好,女儿已经脱了鞋光脚踩上了去,她把自己准备的玩具、零食都一一摆放在野餐垫上,另一边刘昊在支帐篷,可是帐篷已经买了好几年,用的次数寥寥无几,说明书也不知踪迹,刘昊面对一摊支架和帆布有些抓狂。
安家佳看出了他的窘迫,“不行让别人帮帮忙吧”。安家佳的提议竟然触怒了刘昊,他觉得安家佳看不起他,觉得他连搭帐篷都不会。安家佳没说话,当着女儿的面,她不想跟刘昊吵架,于是起身自己去研究怎么搭帐篷。
他们这个帐篷是简易的,其实没那么难,只要撑起来固定好卡扣,再把帐篷布穿上去就行。安家佳只看了一会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她自己一个个固定好卡扣,却看到刘昊在那边抓耳挠腮,安家佳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刘昊现在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了?搭帐篷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愿意花点心思好好看一下?
此后,安家佳就观察着刘昊,发现他有些焦躁,坐在折叠椅上都要晃动着腿,时不时地要掏出手机来好像是要确认什么信息。可能太久没有在白天的时候观察过刘昊了,刘昊现在的状态,让安家佳很不满意。
女儿跟隔壁露营的孩子玩在了一起,她跑过来说,那边有假山,想让爸爸带她过去看看。刘昊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说自己有些累,要歇一歇。女儿有些失落,安家佳看了一眼刘昊就起身领着女儿往假山那边走去。
等到刘昊的视线看不到安家佳时,安家佳回身观察他,他点起了烟,眉头皱着,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不耐烦。安家佳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连帐篷这点耐心都没有,原来是他从心里就不愿意把时间花在陪孩子上。
刘昊确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安家佳本来还为自己先提出离婚有些愧疚,现在她很释然。为什么总是提出问题的人要先反思?而这些问题制造者们却能堂而皇之?不管是在职场还是家庭,安家佳发现,都是这样。
露营不到3个小时就结束了,女儿意犹未尽。回去的路上安家佳和刘昊没说一句话,到了车库,刘昊甚至都不愿意伸手去拎装帐篷的袋子,他说自己累了,回家之后就进了书房把门关了起来睡觉。
安家佳一刻都没有休息,赶紧把没有吃完的水果和食物用密封袋装好放进冰箱,一堆容器等着她清洗,女儿乖巧的在客厅的读书角看书,安家佳在厨房忙碌着,心里想,如果今天的露营,不是刘昊参与,而是她带着女儿和母亲,或许就会是一次完美的出游。
刘昊在这个家里,甚至连假装出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作用都做不到了。容器洗刷干净,整齐的摆放在一起,装在屁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安家佳以为是推销电话,她不想接,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键,手机不震动了,但她此时又忙完手头的事,厨房干净整洁,没有一点活儿在需要她做,好像这个电话是掐好了时间来的一样。
陌生号码还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安家佳接了起来,没想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她一震。
“是安家佳吗?我是于鹤群”。
于鹤群从去年去剧团的访客登记里找到了安家佳的联系方式。安家佳心头警觉起来,本来没有联系,甚至在安家佳的生活里已经想要淡忘掉那段记忆时,于鹤群却主动找上门来,而且还是在她在后山看到孙磊后不久。
这中间定是有一些关联。
安家佳把女儿送到绘画培训机构后,就跟于鹤群约在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安家佳先到,她找到最靠近角落的一处坐下来,旁边就是落地窗,咖啡馆里大部分都是陪孩子来上培训课的家长,有的三两相聚,趁着孩子上课享受着一个小时的闲暇;有的对着电脑霹雳吧啦地还要处理工作。咖啡馆是很多人除了家以外最熟悉的地方,朋友相聚、一人独处,还是商务见面,咖啡馆包容性很强。
安家佳落座后竟然有些紧张,她手心微微出汗,不时地看向落地窗外,她有一年没见过于鹤群了,一年前最后一次碰面是在医院。
当时女儿发烧刚好,医生建议可以出院。住院3天,安家佳全程陪护,她3天没有洗澡换衣服,头发油油的,只能用抓夹夹住。3天来睡不踏实让她的脸色憔悴蜡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但她毫无心思去管这些,双手抱着女儿,一个胳膊上还套着药袋子,往停车场走去。
就在停车场,她看到了一辆迈巴赫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从上面下来的人是孙阳。
孙阳脸上春风满面,一边笑着一边小跑着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下来的是于鹤群。于鹤群画着淡妆,面容清雅素净,穿着优雅的露肩上衣搭配长裙,露出修长的脖颈,像一只优雅的天鹅。两人没有看到一身狼狈的安家佳,往妇产科方向走去,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安家佳忍不住自嘲,她跟于鹤群,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就别妄想把于鹤群和她的儿时玩伴孟秋牵扯在一起了。
也是那一刻,安家佳以为自己放下了过去,日子不断往前,人总不能一直回头看,毕竟生活的困难也不是只靠回忆往昔就能解决的。
但是今天于鹤群的电话又勾起了她内心的一点猎奇心态,一个歌舞团首席又是一海置地的老板娘,从社会资源到身份地位,她已经什么都有了,那究竟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主动联系自己呢?安家佳双手抱着胳膊,她倒要看看于鹤群想要做什么。
可是,当看到于鹤群时,安家佳的震惊还是迅速取代了猎奇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