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巫师之路
说完这句话后，米奈修便把一只活鱼取了出来。
他将鱼放在了地上，然后他伸出双手，汹涌的强大精神力从他身体里涌现出来。
红色的光芒，因为他身体里的强大精神力，降临在了这只鱼的身上。
鱼开始狂化，眼神通红，生长出尖锐的牙齿，它嘶吼着，开始想要撕咬米奈修的手掌，而米奈修则是继续将这能量撒入大地。
大地开始软化，泥浆开始出现，地面形成了一个沼泽泥潭。
米奈修再给这鱼施加了一层泥土装甲，他随即放手，鱼便坠入泥潭中，在泥潭中翻腾。
“这是一个很经典的二阶融合术式，死鱼沼泽，我只是大概展示了一下施术的流程，施术快的旧巫师，能在二十秒之内完成这个术式的构建，且他们全都用的是灵鱼或骨鱼，术式构建完成后，集束缚，高密度攻击，持久性为一体，是猎杀笨重魔兽的不二之选。”
“很厉害的术式，只不过，你说旧巫师？”
“没错，平民和不知情的贵族，一般称我们为启蒙派，但其实该叫我们新巫师才对。”
米奈修重新抛出了一只鱼，他只是脚下轻点，土地便受到了他的某种干涉，并非强力的介入，而是土地被解析后，状态被改变了。
同样是软化，只是土地之间，灰黑色的黑泥开始沸腾，灼热，米奈修将鱼再次投入到了黑泥之间。
鱼在泥土中被淬炼，不断的翻腾，摆动，想要脱离这让它痛苦的黑泥，可却无法摆脱。
鱼的鳞片皮肤，不断被黑泥灌入，它身体里的鱼骨被挤压出来，形成牙齿，整只鱼也变得面目全非。
但它的生命力，却变得出奇的顽强，在那只被狂化术强化的鱼，因为失去米奈修的能量供给，而有所疲软的时候，它依旧还在欢快的跳跃。
并且两种方式生成的沼泽，也开始发生着不同的变化，纯精神能量支撑的沼泽，很快便失去了活性。
而被干涉生成的沼泽，竟然还在扩张，属于沼泽之间的灰黑泥土，还在沸腾，变得更加灼热。
“你看出差别了吗？”
夏尔回答道，“一个是演化，一个是制造。”
“精辟的总结，新巫师的理念，是去理解万物，解析万物，从而做那个推动者，让万物如自己所想的变化，和旧巫师们，沉溺在原典和几何算式中不同，新巫师必须实时去理解事物，更新自己，再无固定的公式可以去套，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没错，很新奇的描述，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新巫师们也必须这样做，不仅事物是不同的，人也是不同的，在新巫师的世界里，没有先贤，没有后世，只有现在的自己与现在的万物世界。”
“这是很难做到的事。”
“当然，哪有轻易而来的力量，可好处也很多，新巫师不再需要因为过载的精神力量，而改造自己的身体，而成为非人，并且，不再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天赋，只需要你有足够的智慧，让你能将这脚下万物解析的足够清楚，你甚至只需要一点点的精神力，就能推动它。”
夏尔迅速领会了米奈修的意思，“血脉的垄断，有可能被打破？”
现如今的巫师学阀制度，无非就是将那些最有精神力天赋的家族和血脉，笼络在了一起。
在这个制度下，或许有极个别的天才出生于平民之中，可很快就会被这些人吸纳。
而广大的，没有天赋的平民，从出生到死亡，一切都在定数当中。
“不，是已经被打破了，根据我老师做的实验，哪怕是血脉天赋最低的人，只要在十二岁到十九岁这个范畴内，经过一定的强化训练，都有可能破开平凡之限制，诞生精神魔力，换句话说，每个人都可以来共享这份改变世界的能力。”
“这就是启蒙？”夏尔陷入了沉思。
他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个世界所谓启蒙派们，他们所作所为的理由。
新旧之争，是理念之争，旧派势力庞大，新派必须强化自己的势力，他们必须以广大的，未被教育的平民们，为根基。
这并非是出于个人的良心，而是派别发展的需要。
“好了，这事情讲清楚，那就可以开始正式的训练了，新巫师最重要的课题，就是干涉，而干涉需要媒介，直接触碰是最常见的方式，而你或许会有更好的方法。”
“更好的方法？你是指什么？”
“你控制血液的巫术能力，是某种天赋的能力对吧？我只在吸血鬼的族群当中，看到过这种血液操控的方式。”
这是米奈修对夏尔控制血液能力的理解，毕竟，像他这样的巫师学徒，会一手独门的听风术，已然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了。
米奈修在对夏尔进行治疗的时候，最大的发现，就是夏尔体内的血液。
这些血液，夏尔不仅能够用来链接身体，还能够吸收其他人的血液，来支撑一具破败的尸体行动，这种妙到毫巅的操控力，除了天赋能力来解释，别无他讲。
夏尔的母亲，是外界所传的魔女，但事实上，她是一名女巫。
有关猎巫运动的一系列历史事件，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女巫的孩子，获得一些奇异的天赋能力，这并不是太奇怪的事。
“这跟我的天赋能力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并不是某种天赋能力，而是来自群星的馈赠，这些隐秘而完善的知识，来自于另外一个广博的头脑。
群星灌输的知识，类似于一种赋能，是直接赋予夏尔知识和能力，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夏尔已经会做了。
但是这件事，他不可能跟任何人讲起，至少现在还不能，更何况，他才和这个叫米奈修的人，认识才几个小时。
他怎样理解都好，在夏尔这里能得到的回应，只有默认这两个字。
“你如果可以将血液操控的如同手脚一般，那你或许可以，不用直接的身体接触，仅仅用血液去推动物质发生变化，就像把一颗网球，精准打进圣光之神的胃里。”
米奈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寻常。
但其实这是个很大胆的想法，以至于米奈修刚刚想到的时候，就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己。
“我可以试试。”
如果通过血液，就能形成“第一推动”，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多重施法。
来自古老国度的夏尔知道，洒出的豆子可以变成士兵，那他洒出的鲜血，也未尝不可。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让你感知最强烈的东西是什么。”
“你指的是我精神的属性吗？”夏尔知道这个东西，巫师们通过确定不同的精神属性，来确定自己的施法方向。
“不，新巫师不搞指定属性那一套，我想知道的是，你现在感知最强烈的是什么。”
夏尔的第一反应是风，黑海吹来的海风，正在慢慢抚平他烦躁的心情。
米奈修从兜里拿出了一只碳铅笔和一个羊皮封面的小笔记本，他开始在笔记本上书写。
夏尔等候了小半个小时，米奈修才把他要写的东西写完，他将那张纸撕扯下来，递给了夏尔。
纸上写满了复杂的算式，夏尔一时间看着有些恍惚。
靠，谁说当超能力者就不用做数学题的.....
“这是影响风的浮动算式，只要你能确保在这个范畴内，就能完成最基础的风力干涉。”
夏尔开始挠头，他脸上的疑惑溢于言表。
米奈修却并不着急。
对于一个刚进入巫师世界的新人，就直接给他上“浮动算式”这种高难度题目，这其实是在为难人。
在等待了有一个多小时后，米奈修认为夏尔已经知晓了这事的难度。
米奈修讲道，“没事，这个算式很复杂，我想你还需要一些数学上的学习，你需要一些时间。”
“不，我想现在就试试。”夏尔突然间信心满满起来。
这种激昂的状态，反倒是让米奈修有些不解了。
“你打算怎么尝试。”
夏尔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随后一滴凝固的鲜血流出，鲜血表面，在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后，迅速的结晶化，就像一颗瑰丽的红宝石。
米奈修立即便领会了夏尔的意图，让血液凝固晶体化，从而使血液的不确定度降低吗？有趣的天赋能力。
血液结晶，在夏尔的手指处，凝固着，夏尔的脑中，一直在计算着算式，这决定着他输出精神力的方向，强度，时间。
随着夏尔的控制，吹拂过血液表面的风，不再溜走，而是环绕在这颗血晶的表面，渐渐，风汇聚的越来越多。
夏尔持续性的加注着精神力，血液开始吸引更多的风，到最后环绕血液而起的风，超越了一个量级。
夏尔撤走了手，而他加注于血晶体之上的精神力，还在运行。
血晶体，被风托举在了空中，悬浮住了。
正为自己成功而欢喜的夏尔，却骤然间发现，血晶体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从裂痕中，渗透出了一层层的黑气。
最终血晶体彻底破裂，而被扰动的风，也被这黑气所感染，在风中，出现了可怕的啸叫声。
米奈修伸手一挥，一股超强的劲风，便从他袖中涌出，将这股邪风摧毁。
“该死的憎恨，你毁掉了美妙的平衡。”
夏尔疑惑于米奈修的话，他问道，“血中的憎恨，那是什么？”
“那是你心中隐藏的，最深的，无法消解的情绪，会散播在血中，最后就像这样，影响你血液的施法。”
“那之后，我还能用我的血来干涉吗？”
“可以尝试，但不必太沉迷于此，你的手和脚是更加好用的干涉物，直接接触所产生的数据变量更少。”
“好。”
“你的数学水平让我感到惊异，看来传授你如此初阶的课程，是我判断失误了，回屋吧，我们谈谈冥想法的事。”
夏尔眼神震动，冥想法就像是武学里面的内功，没想到米奈修这么直接的就打算教给他。
走进屋里，米奈修便打开了一张尘封已久的羊皮卷，他将这羊皮卷摊开，内里的图案，便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道道的风，正在海上肆虐，无尽的海底涡旋，已经在海中浮现，而海洋中那些强大的兽类，只能仰望着这风暴旋转。
“这就是‘原初风暴图’的第一幕，除了图像，还有呼吸法，以及默念的音节，这些一起，共同构成了巫师的冥想法，是巫师用于提升精神力的训练法，我要提醒你的是，刚开始使用这种冥想法的时候，一定要学会控制，否则精神很容易被想象中的风暴撕裂。”
“这个不要钱吗？”夏尔讲道。
“不需要，只要符合条件，谁都可以看这本冥想法，你的智慧已经付过费了。”
“......”
无论新派巫师和旧派巫师，他们在施法认知上有什么不同，但在冥想法这种根本的东西上，却是殊途同归。
提升自己的精神力，拔高精神能级，始终是一个巫师的立身之本。
夏尔将精神沉入到这张“原初风暴图”中，音节，呼吸法，图像，三位一体。
学会这些，比复杂的浮动方程，可要简单多了。
夏尔只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便已经能熟练掌握了，这期间米奈修早已离开了巫师塔，又去海钓去了。
他也知道，单纯掌握冥想法，对夏尔的智慧来说，并不算太难的事，真正的难点在于，进入冥想的世界之后。
冥想的锻炼，就是让精神处于极度震荡之间，这种振荡会使精神吸收到更多的魔力粒子，从而使精神力能级得到提升。
正确的念诵，正确的呼吸节律，正确的图像浮现。
夏尔骤然间，仿佛置身于广大的原始海洋之间，那些栖息于原始海洋中的巨兽，正向他发出嘶吼。
而他并未有多少适应的时间，风暴便来临了。
那是无法形容的恐怖风暴，刚开始只是微风汇聚，可转瞬之间，这风便如同来赴宴的君王，展现出令人绝望的庞然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