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孔老先生怒斥太子,长孙无忌话说往事(求追读)
早上。
东宫。
李承乾正站在那三间老房子的前面,看那些工匠在施工。
不盖房子不知道,原来修缮房屋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各种石料、木材、砖、瓦等都要经过精挑细选,李承乾尽量做到既不浪费钱,也要高端大气,最起码要和东宫的规格、风格相匹配。
李承乾经过计算,除去材料、工匠的工钱之外,还能剩下五千两左右的银子。
果然有一半左右的利润。
他心想怪不得从古至今,那么多人都喜欢搞工程,原来这里面有赚头啊!
典型的就是隋炀帝,他修建洛阳城、显仁宫,筑长城,凿大运河,无修无止。
“承乾,你这是在干什么?”
此时,有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离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承乾转过脸来一看,来的这位老者,不是孔颖达,却又是谁?
他赶忙上前,躬身施礼:“老师,您来了!”
只见孔颖达脸色铁青,胡子撅着,颤抖着手,指着那些工匠:“停下,快停下!”
那些工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挥了挥手,那些工匠都从房子上下来了,远远地躲在一边。
李承乾一看,看样子,老师是生气了,可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怎么把他老人家气成了这个样子?
孔颖达怒道:“你太让老师失望了,这事儿,你做得太过分了!”
“您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自古以来,作为君主也好,太子也罢,都要以身作则,勤俭治国,切记不可铺张浪费,奢侈无度!
东宫那么大,难道还不够你住吗?
你又何必修缮这几间房子?”
“不是,老师,这房子也太破旧了,影响形象呀。”
“你若真的觉得破旧了,全部推倒,垃圾拉走,不就完事儿了吗?
这样还能多出一块土地,可以种点花草树木,环境又好,又敞亮。”
李承乾听了,一皱眉:“孤不过修缮三间破旧的老房子,何谈‘大兴土木’四字?”
孔颖达气得浑身发抖,那老脸跟猪肝似的:“你还在狡辩!
为师已经听说了,你为了修缮这三间房子,动用了国库一万两银子,是也不是?”
“是的。”李承乾坦白地承认了。
“你知道一万两银子是多少钱吗?
为师这么和你说吧,一户农家,数口人,耕田一年,挣不了十两银子,换句话说,一万两银子就是一千家中等的农户一年的收入,这还不叫铺张浪费,叫什么?”
李承乾听他这么一说,也不便再说什么,好像一万两银子的数目也很可观。
“汉高祖七年,萧何在秦章台的基础上修建了未央宫,那未央宫规模庞大,十分奢华,就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啊。
萧何怕刘邦责备他,便劝说道,皇帝以四海为家,如果宫殿不豪华壮观的话,不足以显示你的威信,而且让后世子孙不能超过它的规模。
这是多么荒谬啊!
如果为师记得没错的话,当年吴起是不是对武侯说过‘国之固,在德不在险’的话呢?”
“回老师的话,吴起的确对武侯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如果君主不修德行的话,即使同坐一条船的人也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是啊!所以说,承乾,你作为大唐的储君,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考虑呀,不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如果你坚持修缮这三间房子的话,那么,为师一定去找你父皇理论一番,这也说明为师教育失败,为师还有什么脸面到东宫来教导你的学业?
为师就辞官不做,回老家种地去了,让你父皇另请高明吧。”
老头子说到气愤之处,把袖子一甩,不住地摇头叹息,气呼呼地走了。
此时,李承乾的耳边又响起了模拟器的声音:【叮!宿主,检测到对方已处于愤怒的边缘、对方已破防、对方情绪波动异常,现开启模拟选项:
一、上前追上他,好言安慰,并赠以金银;
二、就按他所说的办;
三、随他自去;请选择!】
李承乾心想孔老先生那么清高,赠给他金银,估计他不会要的,相反,他会认为自己很俗气;
因此,第一项不能选;
至于第二项,如果按他所说的去做,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全盘落空?
所以,第二项也不能选;
“孤选第三项。”
【回答错误!后果很严重,请问宿主要更改答案吗?】
嗯?又错了,难道要选第二项?
李承乾摇了摇头:“不用改!”
李承乾心想这么好的计划就这样被孔老先生给搅黄了,如果不修缮房子的话,那五千两银子从哪来?
没钱,怎么发宫女和太监的月例?
没钱,怎么去收买和笼络那些大臣的心?
没钱,拿什么去养称心和那十名突厥壮士?
难道说孤还得把一万两的银子还回去吗?
这……这可怎么办?
晚上。
东宫。
李承乾坐卧不安,眼看五千两的银子就要到手了,却又无计可施,他知道孔颖达的倔脾气,说得出来就能做得出来,他说去找父皇理论,肯定他就能这么干。
此时,但见苏婉乐呵呵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我给你出的主意怎么样?你赚钱了没?”
李承乾的心里正烦着呢,也没说话。
“哟,殿下,你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我不是听说你已经把一万两的银子批下来了吗?
已经动工修缮房子了吗?
这不是好事吗?
你怎么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谁惹你了?”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便把孔颖达来搅局的事对她讲述了一遍。
苏婉听了之后,双手抱于胸前:“哦,原来如此,我早就听说这位孔老先生是个书呆子,他还不承认,不过,也不能说他呆,因为我听说了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什么消息?”
“听说有一次,他去找你父皇要求增加俸禄,你父皇没同意,他就赖着不走。
你父皇被他逼得没办法,赏赐他黄金十斤,他才不大情愿地走了。
你可听清楚了,那是黄金,可不是白银哦。”
“啊?有这等事?”
李承乾一听,心想孔老先生,你可真行,你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噢,你缺钱了,知道去找父皇要钱用,那么,孤这偌大的东宫,这么大的开支,没钱,能行吗?
再说了,你是孔子的后代,那么清高,怎么会做出此等俗事出来呢?
你的俸禄也不少啊。
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啊!
“现在,你知道了吧?他的清高都是装出来的,文人就是这样,死要面子。”
李承乾一只手托着下巴,低头想了一会儿,道:“现在且不说他,就说这一万两银子怎么办呢?
这老房子是修缮,还是不修缮呢?
如果不修缮的话,孤岂不是要把这钱送回去?”
苏婉撇了撇嘴:“你傻呀,到手的钱怎么还能送回去呢?”
“不送回去,那咋办呀?孔老先生死活不让修缮那几间房子。”
“那他到底是啥意思呢?”
“他说修缮那房子太过奢侈,不如把那些房子推倒了干净。”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
苏婉眼睛转了转,莞尔一笑:“既然他让你把房子推倒,那你就推倒好了。”
“啊?孤若把房子推倒,这一万两的银子怎么办?”
“你不妨这样,你可以把三间房子改成三个花坛,然后,在每个花坛上面种上几棵名贵一点的树木,比如柘树,此树又称作帝王木,他的木心可以染制龙袍。
这种树木的价格不透明,市场上也比较不出来。”
李承乾心想还是苏婉的脑子转得快,他笑道:“果然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
于是,李承乾又上一封奏章,把孔颖达反对修缮房子一事讲述了一遍,然后,又提出自己的整改方案。
李世民觉得这个方案还不错,于是大笔一挥,同意了。
不数日,花坛修好了,李承乾又在上面种植了数棵柘树,看上去挺漂亮,而且,美化了东宫的环境。
李承乾计算了一下,一共花去了四千两银子,这样一来,等于赚了六千两的银子,比修缮房子还多赚一千两,这些都是苏婉的功劳啊。
早上。
长孙无忌府上。
李承乾来拜访舅舅长孙无忌。
两个人见完了礼之后,李承乾把礼物献上。
长孙无忌笑道:“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你又何必带这些礼物?”
“舅舅为国事操劳,这点礼物也算不得什么,我只是略表一下心意。”
李承乾见长孙无忌坐在文案内,正在撰写《贞观律》。
长孙无忌文武兼备,而且,谋略过人,并且擅长诗词歌赋和律法。
李世民觉得隋朝的律法有的已经不太适合当前的形势,于是,让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起编撰《贞观律》。
“舅舅每天都在撰写此书吗?”
“我已经辞去了丞相之职,在家闲来无事,恰巧你父皇把这事儿交给了我和房玄龄。
但是,房玄龄现在是朝廷的首辅,事情太多,而我清闲一些,所以,我就多干点儿,我得尽心尽力把这件事办好啊。”
“《贞观律》代表着我们大唐最新的律法,将会在全国推行,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由此可见,父皇对舅舅还是十分信任的。”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只是我平时比较喜欢舞文弄墨罢了。”
李承乾想了想:“我有一事不明,请舅舅明示。”
“什么事?”
“我听说父皇封你为尚书右仆射,可是,你却主动辞去官职,这是为什么呢?”
长孙无忌把手中的活计放下了,叹息了一声:“有那么一句话,叫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父皇给我的恩宠已经太过了。
你别忘了舅舅是外戚呀,你的母后饱读经史,对于历朝历代外戚的下场,她比我还要清楚,比如,吕后当权时,吕氏兴起,可是,后来,吕后一死,吕禄、吕产等人被周勃、陈平和刘章等人联合起来赶尽杀绝;
卫青也是外戚,他是皇后卫子夫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征伐匈奴,七战七捷,凭借自己的军功升至大将军,但是,到后来他受到汉武帝的猜忌,抑郁而终;
霍光也是外戚,他是霍去病同父异母的弟弟,汉武帝临死之时,任命霍光为四大辅臣之一,霍光对汉朝廷忠心耿耿,但是,到最后霍家却被满门抄斩;
像这样的例子就实在太多了,因此,你母后劝我辞去宰相之职,把这个职位让给那些有能力的人。”
李承乾由衷地称赞道:“舅舅淡泊名利,如此洒脱,让我十分钦佩。”
“我现在这样,过得不是挺好吗?”长孙无忌笑道。
“舅舅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长孙无忌看了看李承乾:“你今天来,不会是只是看看我吧。”
李承乾眼望着东宫的方向,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在这东宫之中,过得有点压抑?”
长孙无忌亲自为李承乾倒了一碗绿茶,平静地说道:“今日,舅舅给你讲述一段经历,或许你的心情就不那么压抑了。”
“舅舅请说。”
“玄武门之变,说实话,那天我们也冒了极大的风险,我们只有八百人,李建成和李元吉他们却有数千人马。
谁都不愿意兄弟相残,但是,事情逼到了那个份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呀,别说你父皇活不了,连舅舅也活不了。”
李承乾端起茶碗,轻轻地吹拂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缓缓道:“我听说玄武门之变,父皇之所以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离不开舅舅的鼎力支持!”
长孙无忌手捻须髯,道:“既然我的妹妹嫁给了你父皇,那么,我和你父皇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听说经历了那次的事情之后,你和房玄龄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成了生死兄弟。”
“是的,当时来说,我和他可以称得上生死与共的兄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亲兄弟还要亲。
但是,承乾啊,你不要忘了,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他现在是朝中的首辅,而我却是个闲散之人;
身份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