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夫妻夜话
天边明月高悬,校场上篝火通明。
五百余寨兵席地而坐,望着台上发言的袍泽,时不时点头赞同,时不时笑骂起哄。
花荣捧着茶杯观瞧,也跟大伙一样嬉笑怒骂。
台上发言的正是秀才,他口才好,人又机灵,讲得声情并茂,听得寨兵们仿佛身临其境。
这茶话会或者说分享大会,正是花荣剽窃自诉苦大会而来。
由亲身经历的士兵亲自讲述,这招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大道理。
第一是全体参加,充分动员,调动集体积极性,打破官兵和军民之间的隔阂。
第二是发现和培养分享的典型,带动一般后进。
诉苦大会也好,分享大会也罢,一定是为其政治目的服务。
这么做的好处十分明显。
通过分享乡亲们的艰难生活,否定朝廷的合法性和正当性。
正是朝廷胡作非为,才让百姓水深火热。
当然这个说法无比委婉,大多数人还听不出来。
能听出些门道的,又是花荣死忠。
这一番分享下来,群情激奋,大伙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恨不得艹他娘。
原先的自己,何尝不是跟乡亲们一样,是广大被压迫群体中的一员。
通过分享自己帮助乡亲们的心得,又获得了自我精神满足和群体价值认同,完成对以前身份的脱胎换骨。
现如今,寨兵们也已经有了爱惜自身羽毛守护军人荣誉的苗头。
当然,一次两次,甚至十次八次不足以达成目的。
期望这五百余人完成思想转变、价值观蜕变甚至跃迁不能一蹴而就。
至少花荣可以明确一点,要获得最终的质变,必须是每一个个体的量变积累而成。
当然这些步骤应该是润物无声,水到渠成。
要是有朝一日侥幸成功,那这支队伍才是真正的风吹不进,雨打不湿,除了他花荣,再没有别人能调动了。
当然也有一种更坏的结果,便是事情超出掌控,连他也调动不得。
那时只怕不是这支队伍背叛了他,还是他背叛了今日之自己和今日的这支队伍。
散会之后,花荣又在营房转了一圈,巡查完寨兵的就寝情况才披星戴月返回家中。
卧房里灯火通明,花荣推开门却是一愣。
只见崔氏和白氏躺在床上正说笑着,太入神,根本没发现有人进门。
花荣咳嗽一声,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
白氏心中慌乱,刚要起身,却被崔氏按下。
花荣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目光却不听使唤的往床上跑。
齐人有一妻一妾,说起来,此地却离齐国都城临淄不远。
女人实在奇怪,明明之前水火不容,现在却能好得不分彼此,无话不谈。
“大哥,你说我和妹妹,谁的脚更好看?”
说着,崔氏踢开被子,露出两双脚丫。
崔氏的脚小巧圆润,白氏的更丰腴白嫩。
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花荣哪有心思点评,他又不好这口。
况且夫妻间的情趣,哪有当着外人炫耀的?
佯怒横了崔氏一眼,崔氏根本不怕。
白氏却战战兢兢,绷紧了后背,心中又紧张,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隐隐透着几分期待。
“要不......”见花荣一脸倦色,白氏试探道:“奴家帮将军按按头,松松筋骨?”
“不必了。”花荣笑着道:“你也累了一天,下去早点歇着吧。”
白氏心中苦涩,翻身在床边站定,低声应道:“是!”
随即跟崔氏道:“奴家告退!”
崔氏不舍的挥挥手,等白氏出了房门,才哀怨的看向花荣,嗔道:“原来大哥的心肠,是铁石做的。”
花荣哼道:“我却不知,你还是菩萨心肠。早知如此,还去慧明禅院做什么?大可在家里竖起一面镜子,由你对着拜,从早拜到晚。”
顿住一下,俯身盖在崔氏身上,戏谑道:“而且我是不是铁石做的,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
崔氏撑着他的心口,轻啐了一口,扭头嗔道:“又不正经!”
花荣却自顾自的笑道:“我这有个笑话,你想不想听?”
崔氏眨眨眼,问道:“什么笑话?”
花荣翻身躺在崔氏旁边,伸手以揽,把崔氏搂在怀里,轻声道:“话说有个闲汉,好吃懒做,贪逸享乐,父母撒手人寰不到半年,家中基业便被这闲汉挥霍一空,吃饭都成了难题。”
“而这懒汉好逸恶劳,又不愿踏踏实实的养家糊口,只想着捞偏门发横财,你猜怎么着?”
崔氏摇摇头,好奇道:“难道是落草为寇,干起了无本生意?”
“非也!”花荣揪了下崔氏的鼻子,笑道:“这闲汉贪生怕死,哪肯干这刀口舔血的营生?他呀,想靠赌钱发家。”
“只怕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了。”崔氏咯咯笑道:“久赌无胜家又岂是戏言?”
“可不正是如此么。”花荣一拍手,继续道:“闲汉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有人给这闲汉出了个主意,说城中寺院的菩萨灵验,只要诚心叩拜,总会得偿所愿。”
这话崔氏却不信,露出一副你哄小孩的神情。
花荣只自顾自的说道:“这闲汉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到菩萨面前焚香叩拜,发誓只要菩萨保佑他逢赌必赢,日后必定多捐香油钱。”
崔氏问道:“然后呢?”
花荣道:“然后这闲汉的日子还是不见起色,那位好友却说是他心不诚,这闲汉又来到寺院,冲着菩萨发誓,只要能保佑自己逢赌必赢,便为菩萨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崔氏只觉得这个故事幼稚又无聊,翻着白眼问道:“然后又不见起色?”
“是极,我家才女真是聪明。”花荣捏了捏崔氏的小蛮腰,继续道:“最后这闲汉大为光火,竟带着锛凿斧锯气急败坏的冲进寺院,要拆了菩萨像。”
崔氏哼道:“真是个蠢货!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与菩萨何干?”
“谁说不是呢。眼见这闲汉要动手,寺院的大和尚连忙站出来阻拦。闲汉说,都说这菩萨灵验,他诚心叩拜,菩萨却不保佑,足以说明这菩萨不公,他要把菩萨砸了。”
话锋一转,花荣道:“不过那大和尚却宣了声佛号,对那闲汉苦劝道:施主心诚,感天动地,菩萨都看在眼里。可既是想逢赌必赢,光求菩萨还不够,施主是不是也得先下注赌过一场呀!”
“唔......”听到竟是这么个结局,崔氏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突然俏脸一红,翻身骑在花荣身上,一口小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好呀,原来大哥也学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了。”
那闲汉说的不正是她么?
闲汉拜菩萨为了逢赌必赢,她拜菩萨求的是生儿育女。
还有那下注不下注的鬼话,分明是说她本末倒置,犯了和闲汉一样的错误。
花荣把手往下滑,眼里闪烁着火光,低声道:“瑛瑛,良宵苦短,咱们也下注赌一把吧!”
下注?
崔氏羞臊难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嗔道:“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