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独身赴约
日薄崦嵫，彤云叆叇，疆场残氛犹萦。
既归营帐，銮铃乍响，诸将闻令，未解胄甲，疾趋而集。瞻其形容，忧色满面，或颦眉蹙额，或喟然长叹，帐内氛氲凝重，仿若阴霾蔽穹。缘主公刘琛将赴南乡之约，众将皆明，此行危如累卵。
“主公，此行南乡，叵测多舛，贾诩谲诈多谋，张绣反覆无常，断不可轻信！”张任惶遽进言，神色焦忧。
“我知诸位之忧，然不赴此约，与张绣之盟难成，此地干戈难弭。我意已决，诸位且安，待我归矣。”刘琛沉毅而言，抬手止却众议。
“主公既已决断，然君子不履危地，可遣张任从行，张绣当无疑窦。”法正攒眉而语，心亦踌蹰不安。
“既如此，公义伴我同往，兴霸主军，孝直决事。”刘琛从容言讫，不复赘言。其知贾诩明哲自保，张绣一介勇夫，有恃益州，谅此行应无大虞。
三日须臾即过，曒日初升，晖光破雾，刘琛引军南向，径往南乡城下。斯时也，朝露未晞，晨曦犹凉，然盛夏炎熇益张，暑气渐次侵人。
贾诩与张绣意甚诚笃，未敢有丝毫懈慢，径出城门，恭迎于道左。遥见刘琛与张任的身影渐近，乃疾趋而前，长揖为礼，以示敬忱。
“刘太守诚乃信义之人，洵不负少年英雄之名。”张绣朗笑而言，抱拳微微一礼。
“张将军，贾先生，炎暑之际，人心若炙，二位既愿归附，我心亦热。”刘琛含笑而言，尽显谦谦君子风仪。
“刘太守，请！”贾诩轻声而言，神色安然。
刘琛神色坦然，昂首阔步而入城内，张任谨随其侧，目透精芒，惕然警视周遭四方的动静。张绣与贾诩皆默然相随，缓步入城。
南乡城门遂訇然闭合，刘琛一行亦既至县衙，张绣早已悉心筹备盛宴，以待嘉宾。但见堂前歌姬轻盈起舞，衣袂飘飘，仙风绰约之态尽显。主宾遂依次就座，列席而待。
“张将军，若率西凉军归附南阳，我愿供粮草辎械，助将军养兵绥宁。”刘琛肃然而言，直抒胸臆。
“多谢刘太守，若我军归降，未知何所安置？可否屯驻南乡，为太守戍守封陲？”张绣期然问言，未作迂回。
“张将军麾下西凉军当汰冗留精，拣选五千精兵屯于汝南平舆，我南阳供其军需，余者编户为民，将军可督守汝南西境。”刘琛郑重而言，待其思忖。
“刘太守，我万余西凉手足，安能轻弃？愿为刘太守督守汝南，望体恤成全，使我军尽徙平舆。”张绣思顷而言，感激于刘琛之慷慨，又怜惜兵卒之裁汰，心有不甘。
“哈哈，张将军，我已罄诚，将军岂不知鱼与熊掌难兼？此即将军的诚意矣？”刘琛哂笑而言，意有怫然。
“刘太守恕罪，此事容我斟酌再三，来日再醒答复安好？”张绣惶然而言，急忙起身，持酒谢罪。
“张将军，若念西凉袍泽，我可再让一步，愿辟贾先生为主簿，望张将军成全。”刘琛缓缓而言，目含敬意，望向贾诩。
“啊，文和。”张绣讶然而言，目注贾诩，心中踌躇不决。
“哈哈，张将军仓促难决，我不迫之，今日可慎思，明日于答复。”刘琛笑语盈盈，遂举案前酒盏，朝贾诩恭谨而言：“贾先生，请满饮此杯！”继而转首向张绣，亦浅笑而言：“张将军，亦请！”
贾诩神闲气定，安然擎觞，一饮而尽，意态超逸，仿若物外闲人。张绣则愁眉紧蹙，忧色沉凝，心虽怅然弗悦，终为情面所拘，强咽苦酒，继而太息，其声幽幽，尽透凄惘之意。
宴饮之时，刘琛言笑晏晏，绝口未提劝降之辞，亦不顾张绣怏怏之色，屡举酒盏敬于贾诩。贾诩泰然受之，来者不拒，每逢刘琛招揽之意稍露端倪，便仿若未闻，巧转话题，应对裕如，令刘琛之意难以着迹。张绣观之，愈觉心灰意冷，怅惘若失之感萦怀难遣，其心内之纠结挣扎更甚矣。
阳谋者，循天理、合人心，顺势而动，如水之就下，自然流畅；阴谋者，逆天理、拂人情，逆势而行，多诡谲难测。刘琛此番行事，虽未得逞离间二人之计，然其策已使贾诩心生沮意，张绣心陷迷障，踌躇不决。刘琛见状，心下暗喜，自觉快慰非常，其谋略有成，亦可谓不枉此行矣。
日中熇暑炎蒸，刘琛等三人之宴亦罢。于汝南平舆的诱惑，漂泊无依的张绣，心向率西凉军从之，以图安身立命之所，然念及叔父张济，倾毕生之力攒聚的势力，心有不舍，忧思萦怀。
而今，南阳之威在前，恩抚在后，刘琛恩威并济之策，令张绣彷徨于一人之位与五千精兵的留存间，踌躇难决，心意纷扰，久未能断。
“张将军，我等且退，望明日将军勿负我之所期。”刘琛凛然而言，见席间氛围凝重，张绣迟疑难定，遂不欲多扰，毅然向张绣辞行。
“刘太守且返，翌日我必率西凉儿郎们，悉来归降！”张绣决然而言，神色庄肃，向刘琛郑重声明。
“文和，明日再会。”刘琛语气温和，款步趋近贾诩，恭谨施礼。
甘宁、法正久候城外，骄阳烈烈，炎威灼灼，二人汗如雨下，心焦似焚，双目凝注城门，一瞬未移。
俄而城门开启，刘琛安然身影现于眼前，其于张绣伴护下，闲庭信步而出。二人见状，心忧顿消，恰似巨石落地，疾趋而前相迎。
“孝直、兴霸，我未负所托，张将军才略卓异，明日将率部来附，我等且归，速备盛筵，恭迎张将军与文和大驾。”刘琛欣然而言，喜形于色，款步趋近法正与甘宁。
“哈哈，幸赖主公殚精筹谋，我等碌碌，相形见绌矣。”法正戏谑而言，心愿既遂，欢愉难掩。
既归营帐，刘琛与法正促膝倾谈，详述日间诸事。法正闻此，拍手赞叹，未料刘琛此番借力打力之策，竟使张绣进退维谷，有苦难陈，唯暗自嗟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