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湖边
让你没想到的，原本你以为三下五除二就能结束的战斗，阿雅硬生生跟你打了半个时辰，还不服输，明明已经体力耗尽，却还能举着剑对你说“再来”。
不仅如此，她剑招狠辣，下手决绝，好几次突袭也让你有些难以躲避，差点被她刺中，无论是战术还是每一招的考量，她明显都有认真考虑，和她父亲很像。
宋延在旁边抱臂看着阿雅和你对战，眼神严肃紧张，像是一名送女儿参加剑术考试的老父亲，有一种恨不得替她上场又每分每秒为孩子骄傲的感觉。
只看一眼宋延的表情，你就知道他是把阿雅当做亲生女儿在养育。
“唰”的一下，你一个旋身之后，手中木剑剑尖抵在了阿雅的喉咙上：“好了，你彻底输了。”
阿雅深喘着气，头上脸上都是汗，汗珠子顺着发尖下巴滴答滴答地往下滴。她狠狠地瞪着你，满脸的不服气。
你笑笑收了剑，对她说：“怎么样？输了就履行承诺，开始喊吧，喊我‘娘亲’。”
阿雅：“……”
“诶？不想喊？”你抬着脖子，对她说，“不想喊也可以，去把娄娄给你做的饭都吃光，你可以不喊。”
阿雅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你竟然轻而易举地换了条件。
而你其实也不是为了让她叫你，主要是想让她多活动一下消耗消耗好吃饭。
你转过身，对在旁边紧张观战的娄娄说：“好了娄娄，她现在应该能吃得下了。”说罢，你抬脚就往屋内走。
“娘亲……”
忽然，你听到背后的小姑娘细若蚊蚋的一声。
你猛然转身，挑起眉梢：“什么？”
阿雅也不看你，而是别过头看向地面，又喊了一声：“娘亲。”
你答应：“唉，我在这儿。”
阿雅听到你答应，转而回头看你，眼圈有点红：“娘亲……”
你：“嗯，是我。”
接着你就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丫头的眼泪流了出来，接着呜呜地哭了。
你走上前，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
阿雅搂住你的脖子，哭得好大声，小胸口一起一伏，哭得整个人都在抖：“娘亲……你真的是我的娘亲吗？”
你点头：“是，我是你的娘亲。”
阿雅：“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他们都说你死了，你既然没有死……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你笑了一声：“小丫头，别不识好歹，再敢谴责我一句，我现在就走！”
阿雅被你吓唬地立马不敢说了，而是抱着你哭得更凶了：“不要……你不能再走了，不可以丢下我……”
你拍着阿雅的背，对她说：“好了，听话，只可以哭一会儿，哭完了就去吃饭。”
阿雅听你这么说，慢慢就不哭了，她止住哭，慢慢松开你。
你见她情绪好一点了，微笑对她说：“走，吃饭。”
阿雅点点头：“是。”
你站起身，领着听话老实了的女儿，叫上宋延和哭成泪人的娄娄，继续回屋里吃饭。
……
丹霞山谷的夜晚风凉，你在卧室里，给睡熟的阿雅盖好被子，然后起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宋延在院中的月色下等你，他长了十岁的年华，看上去更加沉稳。
听到你的关门声，宋延转过身来：“睡了？”
“嗯。”你点头，“和我比了半天剑，累坏了。”
“确实。”宋延笑笑，“累吗？那边有个湖很漂亮，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好。”你走到宋延身边，和他并肩，一起走在静谧的铁勒村庄小路上。
夜半人静，路上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你与宋延一路无话，相伴绕过一片林地，走过一小片草丛，忽然就看见一大片澄澈的湖面在月光下粼粼。
“好漂亮。”你惊呼，不由地沿着下坡往前冲了几步，“这个山谷真的是太漂亮了，铁勒部族还真是会找地方隐居。”
宋延跟在你后面也走到了湖边：“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这里的美景惊叹了，想着如果你也能看到就好了。今日也算得偿所愿。”
你没有接话，而是走到湖边，站在石头上蹲下身，用手抚过清凉的的水。
“这十年，你在哪儿？”宋延问，“是有人……把你关起来了吗？”
你摇摇头，用手撩着水：“对不起，宋延，我没办法说，但我没事。”
宋延也不追问，他看你精神很好，无病无恙，就已经安心了。他问：“接下来，你是要把阿雅接回长安吗？”他语气如眼前的湖面一般平静，可你听得见水下的深而沉的波流。
你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对宋延说：“宋延，这片山谷太美了，我想留下来，就在这里你们一起生活。”
宋延滞在你面前，看着你站在月色下，背对着整片静谧的湖水，像梦境一般说出来他心底最可望而不可求的话。
你看他没有反应也没有回答，就又说了一句：“我不想再回长安了。”
过了许久，宋延好像才反应过来般，对你说：“好，我会一直陪着大人的。”
一整晚，你盖着宋延的外衫靠着他躺在河边草坡上，听他讲阿雅这十年里成长的故事。
宋延的嗓音很好听，沉沉的稳稳的，听着听着你就闭上了眼睛在他身边睡着了。
听到你均匀的呼吸，宋延侧过身，他一只手慢慢抬起你的头，将胳膊垫在你的脑后，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结果你不自觉且不自知地向他怀里靠了靠，然后微微侧身直接把头贴在了他的胸口，酣然入梦。
一瞬间，宋延的身体微微绷紧，再看你时，眼底的情愫已难以控制，吓得他赶紧望向漫天星河，长长地深呼吸，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敢再多僭越一点，生怕自己沉浸在此时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中，乱了分寸……
宋延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保持平静地入睡。
可是爱人在怀，谁又真能入定。他只觉满心的焦躁汇聚在心口，一秒钟也无法冷静。
而你小小的鼾声渐起，撩拨着他的心，让他整个人如处煎熬。
宋延深深吸了口气，他慢慢站起身，将你从草地上打横抱了起来，轻声说：“这里越来越冷了，我抱你回去。”
你点点头，毫无防备地抱紧宋延的脖子，继续呼呼睡着。
宋延笑笑，抱着你回到了村子，回到他的房间，将你稳稳地放在床上。
接着他帮你脱了鞋，盖上被子，又抚了抚你的头发，轻声在你耳畔说：“安心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随后，他站起身，走出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并站在门外，像十年前一样，为你默默地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