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洛阳风云
完璧归赵的故事，让和氏璧自古以来就充满神秘色彩，再加上它曾作为传国玉玺，历代王朝为它赋予了非凡的意义，若能得到它，就是正统。
何况这事沸沸扬扬，除了和氏璧之外，还有慈航静斋这个隐隐为白道之首的势力，若能得到其支持，势力必然大增。
对于想要逐鹿天下的各方势力来说，无论是那一件事，都有很强的诱惑力，慈航静斋将两者捆绑在一起，这个筹码可谓相当之重。
“虚先生，你觉得慈航静斋默认此事宣之于众，甚至可能在背后推波助澜，是为何？”
陈源指肚轻敲桌面，他曾是看书的人，很看不上慈航静斋的行为，而今身处其中，所想又有些不同，倒是想听一听书中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如若只是来汇报消息，虚行之当然不需要亲自走一趟，他来此，本就有一些看法建议，听陈源询问，只是沉吟稍许，便给出答案：
“一为造势，二为押宝。慈航静斋在江湖上地位超然，算是白道魁首，但放眼天下，却算不了什么，而今天下纷乱，诸雄并起，他们想再进一步，就要选择一个势力，支持其登临九五，战时可扫清敌人，战后可重新分配利益。”
陈源有些惊讶，因为他曾经厌恶慈航静斋就是因为他们分明是一群政治掮客，却打着为天下苍生的幌子行事，着实恶心，虚行之所说，八九不离十。
他也不掩藏自己心中的厌恶，笑道：
“先生看得清楚，她们一副心忧苍生的嘴脸代天选帝，当真可笑。”
虚行之也笑了笑，谦虚起来：
“主上谬赞，也就只有愚夫笨妇才会相信这样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正因为有很多愚夫笨妇对谣言深信不疑，加上和氏璧的来历，谁能得到和氏璧，确实号召力倍增，大大加强了争霸天下的本钱。”
他忽的一叹，言语中也有些许赞叹：
“只是一个真真假假混淆一起的消息，就可以将天下势力的目光聚在洛阳，这手计谋，当真可怕。”
这是阳谋，她们分明看清了天下各方势力心中的贪婪，不怕他们不聚在洛阳。
试问争天下的，哪一个会防过这等机会？要是你不去，别人去了，取得支持后反而灭了自己，那还不得后悔死。
是以哪怕知道去洛阳是当舔狗展示自己，但仍还要去。
想到这儿，虚行之神色肃然，正色道：
“慈航静斋算是白道之首，加之和氏璧意义深重，若主上能得，逐鹿天下当事半功倍。”
而后分析各中利弊，条理清晰，就差明着告诉他先放下个人喜恶，争取到支持再说。
陈源指肚仍有节奏的扣着桌面，思绪飘远，无论哪个时代，舆论都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掌握了发言权，哪怕“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把戏层出不穷，仍可玩弄万民，和氏璧如此，杨公宝库也是如此！
许久没听见陈源的声音，虚行之不免有些可惜，但也没多说什么，他已经将利弊厘清，敲定的仍是陈源。
“此间事了，我便往洛阳一行，朕的玺玉，可不能让任她们这般瞎搞。”
就在此时，陈源的声音响起，让虚行之又喜又惊，喜的是陈源愿意亲往洛阳，同台竞技，不至于被人领先太多；惊的是陈源话语中掩藏的不屑，恐怕会把以慈航静斋为首的白道推到对立面。
“洛阳恐怕不会太平了。”
虚行之心中一叹，相处多年，他如何不知道陈源的性子，那是浑然不把各种权利放在眼中的主。
他只希望陈源能收敛一些，不然争霸天下的难度恐怕还会再加。
“不过……若是真让主上登临九五，这天下该是如何幸运。”
想着陈源所绘的蓝图，正悄然在扬州变为现实，虚行之眸中也出现了期待的光。
……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瀍、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便是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是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九朝建都于此，后世还有唐、后梁、后唐、后晋等几个政权建都，可谓是五千年厚土，十三朝花香。
因有人特意造势，江湖盛传宁道奇将在洛阳将和氏璧交给慈航静斋当代最杰出的传人师妃暄手中，是以而今的洛阳，将各方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繁华尤甚。
这日天才微亮，城门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陈源处理好扬州事宜，轻装上路，混在人群里，从容由南门入城。
洛阳的规模果然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甫进城门，陈源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春夏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陈源并未去找虚行之安排的人，而是自顾闲逛起来，有些事他一个人做起来要方便许多。
天色大白，街上人车渐多，御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甲冑鲜明的兵卫行过，作晨早的操练，使美丽的皇城添上刁斗深严的气势。
正逛着，前方忽现奇景，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陈源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饶是他见惯江南的水乡城镇，也觉得稀奇，只因如洛水宽深笔直，使洛阳别具严整谐调的气象，绝非水乡城市可比。
看着船只远去，陈源才继续沿洛水而行，期间他能感觉到偶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并未在意。
他并未隐藏自身，就是要钓鱼，他想看一看那位代天选帝，考校心中明主的秦川，会不会来见他。
陈源逛了许久，已是日上三竿，恰到了一座茶楼前，便往里间走去，只要了一壶水，一饼茶，便在靠窗的角落坐下。
这个时代的茶，他吃不惯，仍喜欢后世的法子。
他手摊着茶饼，真气在手掌凝聚，以之烘烤手中茶叶，而后散入杯中，再以热水冲泡几次，最后留两杯在桌上，他也不饮，只看着窗外人流。
未久，一道低沉、缓慢却又非常悦耳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
“阁下斟茶不饮，可是在等人？”
高高在上考察天子的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