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风灾
和唐揽推脱一番后,他终是拗不过李峪,将银鳞鱼皮收下了。
抱拳道:“师弟心智坚毅,进退有度,你这个朋友,我唐某交定了。日后师弟若遇上什么难摆平之事,尽可来找我玉笥五人。”
李峪笑着点点头。
众人齐聚后,准备就此返程。
“各位,稍等片刻。”
李峪叫住准备祭出乌篷船的唐揽,捏了道留影术,打在河中。
顿时,河上浮现出五个画面。
进阶练气七层后,水螭术若只做留观之用,可以在水中停留十日之久。
李峪本着谨慎的心态,临走前想先观察一番,唐揽等人也好奇地围了上来,对此水法秘术,纷纷称奇。
这一看不要紧。
其中四个画面,尚属正常。
唯独那只往荒仓岛西北角而去的水螭,见到了令李峪等人色变的一幕。
......
荒仓岛,西北角。
溪流潺潺,清澈见底,水上飘着几片打着旋的落叶,水中央有一块大石头,水路至此分叉。石头背后,探出一个透明的,拇指大小的水螭,往海边的方向望去。
那里,八个穿着藏青色奇装异服之人,搭起一座祭坛,焚香吟唱,似在作法。
其中一人,脚边放着一只绘满奇特图案的彩陶瓮罐,忽然,一条浑身赤红如血,筷子粗细的灵蛇,猛然立起,从瓮罐中探出蛇头,朝岛内方向,嘶嘶吐着蛇信。
彩陶瓮罐的主人用手将蛇头按下去。
一松手,蛇头又弹了出来。
如此拉扯几次后,那人取来瓮罐盖子,啪的一下,将这瓮罐封死了。
余光朝岛内方向瞥了一眼,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是南疆的傩修!他们在此做什么?”
无论李峪还是唐揽等人,对南疆傩修的修行之法,都不甚了解。
话问出来,无人知道答案,面面相觑。
郭纬道:“不用管他们来干什么,和我们无关,我们装作不知便是。该考虑的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怕他们行的是隐秘之事,若发现被我们撞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郑云华脸色难看:“这里已经接近外海,不在宗门治下。这些傩修定不会讲什么规矩,随心所欲杀人灭口之事,全干得出来,几乎和那些魔修无异了。”
玉笥几人都看向唐揽,等他做个决定。
唐揽脸色阴晴不定,却是下意识地看向李峪。
见李峪沉吟不语,道:“李师弟,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李峪道:“我觉得当走。”
唐揽一愣:“走?”
李峪点头:“走。乘着这些傩修开坛作法,无暇分身,我们全力御舟,逃离此岛。”
张长玄脸色微白,连忙道:“不行,此法断然不可。这荒仓岛不大,开启灵舟的动静,定然惊扰到这些人。岂不是还没被这些人发现,我们就主动暴露自己?”
郭纬想了想道:“我倒觉得李师弟说的在理。我们先往南走,再往西回,这些傩修哪怕发现我们,未必也追的上来,或者就像李师弟说的,他们被正在举行的法事所牵扯,脱不开身。”
唐揽这次却明显不同意,摇摇头:“不可一厢情愿地估计情势。走的话,势必要惊动这些傩修,我们不知他们的修为境界,哪怕修为不高,人数也占优势,到时候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就脱离掌控了。”
他做了决定,看向李峪:“李师弟,我以为,我们不如先悄悄地藏起来,静观其变。等这些傩修完事,走了以后,我们再回程,不急于这一时。此刻要走,可能过于冒进了些。”
李峪见此,知道要走已经不太可能。
唐揽这种常年带队,又是现场修为最高之人,一旦做了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弦更张的。
而他自己,没有行舟法器,想要横渡东海,是无稽之谈。
也只能压下心中疑虑,道:“我来之前就说了,和各位师兄弟共进退。如要留下,还需做好隐蔽功夫。”
张长玄连忙道:“那是自然,我这里有几张匿踪符,大家可各取一张。”
唐揽点头:“太华青木阵也要随时备着,万一事情滑向不可控的局面,我们还要和这些傩修,斗上一斗。”
......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这点时间对于李峪等修士来说,不算什么。
好在那些南疆傩修期间也一直呆在西北角,一动不动。
这一日。
李峪从打坐中醒来,和王季连换班,替众人值守望风。
此刻天上黑黢黢的,不见丁点星光,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时辰了?”
王季连道:“大概到寅时了。”
还是深夜吗?
李峪望天,总觉得有一丝惴惴不安。
该不会和那些傩修有关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往西北方向看去。
夜如浓墨。
一个时辰后。
不对......
太不对了......
李峪心中不安之感越发强烈,不停来回踱步。
已是卯时,为何天色还这般黑压压的?
若非神识还可以外放,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瞎子。
轰隆隆......
不知从哪个方位传来,天地间隐约有轰鸣之声。
李峪神色一凝,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似呜咽,又似雷鸣。
李峪总觉得有些熟悉。
听了半天,猛然想起来了,这种独特的声音,他在道院藏经阁的留音玉简中听到过。
顿时眼皮一跳,全身血液倒流,头皮发麻。
是风灾!
唐揽等人被李峪叫醒,眼看天色未亮,有些疑惑。
“风灾来了!”
李峪苦涩一句,几人听了心头俱是狂跳。
他不必多解释什么,唐揽自己凝神观察天色小会儿,就嘴角木然,罕见地面露一丝绝望。
喃喃道:“东海风灾,实非人力可以抗衡之。哪怕结丹修士在此,也只有陨落一途。这荒仓岛,恐怕也将夷为平地了。”
张长玄心有不甘:“这里还是内海,为何会有风灾来临啊?......怕不是和那些傩修作法有关。”
郭纬叹息道:“他们作法能引来风灾?你未免太高看他们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峪原本心如乱麻,听到郭纬此言,突然神色一动。
“郭师兄说的对,若他们引不来风灾......或许他们是在等风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