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盘问
奎木殿内，檀香袅袅。
余怀安垂首站在殿中央，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双青布云纹靴。顺着靴子往上看，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端坐在案几后，正是奎木狼院院长——练气八层修为的苏明远。老人虽年迈，但双目炯炯有神，手指关节粗大，显然年轻时也是个干活的能手。
“余怀安？”苏院长的声音沙哑却有力，“老夫听闻，你们丙字田组今年全员交齐了供奉？”
“回院长，确有此事。”余怀安恭敬答道。
苏院长眯起眼睛，手指轻叩案几：“其他组每组差不多十人交不上供奉，为何独独你们组......”他忽然加重语气，“全员通过？”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铜漏滴答作响。
余怀安深吸一口气，心知此事瞒不过去：“不瞒您说，弟子偶然发现，几种毒素混合后可制成特殊肥料，即便在灵气稀薄之地，也能种植灵药、灵果。”
“哦？”苏院长身子微微前倾，“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余怀安抬头，目光坦然，“弟子已反复验证半年有余。”
苏院长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拍案而起：“好！既如此，可愿随老夫去实地一观？”
“弟子愿意。”
“来人！备马！”苏院长朗声唤道，又转头对余怀安说，“你指路，咱们这就去看看你这'毒肥'。”
殿外很快传来马蹄声。余怀安跟在苏院长身后，见老人虽年迈，上马动作却干净利落。他翻身上马时，余光瞥见那只灰麻雀正蹲在殿檐上，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驾！”苏院长一抖缰绳，“带路！”
两匹马一前一后冲出山门，扬起一路尘土。余怀安策马在前，心中暗想：这场考验，终究是来了。
两匹骏马穿过蜿蜒的山路，最终停在了那片隐秘的灵田前。余怀安翻身下马，领着苏院长走向那三亩被精心照料的田地。
“就是这里。”余怀安拨开遮掩的灌木，露出里面郁郁葱葱的植株。
苏院长眯起眼睛，缓步走入田间。虽然果实已被采摘，但植株的长势依然喜人——白元果树枝叶繁茂，聚气果藤蔓粗壮枝干。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轻轻拨开一株白元果的叶片，露出下面新抽的嫩芽。
“奇了......”苏院长喃喃道，“这长势，也不比百草园的差多少。”他转头看向余怀安，“你这肥料，都用些什么原料？”
“回院长，主要是腐骨花、蚀骨草和寒心藤。”余怀安如实答道，“都是些低阶毒草。”
“就这些？”苏院长眉毛一挑，显然有些意外，“不是什么珍稀灵药？”
“确实只需这些。”
苏院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突然开口：“小余啊，有没有兴趣让整个奎木狼院都种上这些？”
余怀安一怔，没想到院长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见他不语，苏院长笑了笑，继续说道：“肥料制作和分发由你全权负责。我会给你们组分配最好的灵田，除了上交供奉外，多余的收成全数卖出，给你两成利润。”
余怀安心跳加速——他们偷偷在贫瘠之地小规模种植都能盈余五块灵石，若是在灵气充沛的良田大面积种植......
“听说你之前卖了一部分给百草园？”苏院长突然问道。
“是的。”
“以后你若愿意，继续委托他们也行。”苏院长捋着胡须，“不过他们胃口有限，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余怀安一眼，“经手的人多了，分润的利润就少了。”
余怀安立刻会意——院长这是在暗示，他可以自行决定销售渠道。
“你自己去谈价也好，交给院里的人也罢。”苏院长补充道，“总之卖出去的两成利润，都是你的。”
余怀安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盘算着：现在灵耕夫待遇提升了，但是一年也才拿三灵石，若是全院推广，卖去边远一点儿的黑市，种又不用自己去种......
“弟子愿意。”他郑重行礼。
“好！”苏院长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后我就安排，从今日起，你负责全院的灵植改良！”
说着两人便策马返回，余怀安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心中暗想：这条路，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广阔。
回到奎木殿，苏院长引着余怀安穿过回廊，来到一间挂着“灵植司”牌匾的偏殿。殿内陈设简朴，但架子上整齐摆放着各类灵植图鉴和账册。
“坐。”苏院长指了指案几旁的蒲团，自己则撩起衣袍在主位坐下，“既然要推行灵植改良，有些事需与你交代清楚。”
他取出一卷竹简展开：“奎木狼院现有上等灵田二百亩，中等四百亩，下等六百亩。按你的法子，能改良多少？”
余怀安略一思索：“回院长，若原料充足，灵田全数改良不成问题。”
“好！”苏院长抚须点头，又从案几下取出一个玉盒，“这是灵植司的印信，凭此可调用库房大多数的资源。”
余怀安双手接过，只见玉盒中躺着一枚青翠欲滴的叶片状玉符，入手温润。
“还有一事。”苏院长突然提高声音，“青阳，进来。”
殿门轻启，一位约莫三十岁的青袍修士缓步而入。此人面容清癯，腰间悬着一块“掌院令”的玉牌，行走时衣袂纹丝不动，显然修为不俗。
“这位是掌院执事孟青阳。”苏院长介绍道，“平日院中大小事务，多由他经手。”
孟青阳向余怀安拱手：“余师弟，久仰。”
“孟师兄。”余怀安连忙还礼。
苏院长继续道：“往后你若有事寻我，可直接来奎木殿。若我不在...”他指了指孟青阳，“找青阳也一样。”
孟青阳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简递给余怀安：“师弟收好。注入灵力即可与我联络，百里内瞬息可至。”
余怀安正要道谢，苏院长又补充道：“对了，每月初五要在灵植司呈报进度。若有急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孟青阳一眼，“哪怕深夜也可通传。”
孟青阳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块赤玉令牌，令牌表面流转着暗红色的灵纹：“这是夜行令，持此令者，夜间在院内各处行走皆不受阻拦，便是夜叩院门也无人敢拦。”
他指尖轻抚过令牌上“夜行无禁”四个篆字，补充道：“有了这个，你就算是三更天去库房取料，或是深夜查验灵田，巡夜的执事见了此令也根本不会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