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蜃景
虽然说这个世界貌似大有问题，但日子还是得照样过。
在去校食堂那里打包了一份晚餐之后，时墨便径直的提着那份晚餐回到了自己在校外的出租屋之中。
早在两个星期前，差不多是在他无故穿越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二天，他就从校宿舍里面搬了出来，待在那种地方，他总觉没有安全感。
更何况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真要住那里反而会感觉不适。
只不过虽说是校外，但位置也就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吃街上，倒也不算太远，方便还是很方便的……大概？
站在窗边，一边吃着晚餐，时墨一边皱着眉头打量起了下方的街道。
此时正值夜市时分，下方的小吃街看起来还是很热闹的，只不过现在他看的并非是那些热闹，而是一些藏在人群中的异样。
由于左眼和右眼所看到的世界差，对比起来就像是一个找不同的简单游戏，前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在下方的小吃街当中找到了整整17处“蜃景”。
【蜃景】，这是他给自己右眼看到的那种诡异现象的总称，前后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对此摸索总结出一定的规律来了。
视种类而定，【蜃景】目前一共被他划分为了三种，与人共生寄生依附的“人蜃”，以物化形游荡人间的“物蜃”，以及极其少见的“形蜃”。
“人蜃”很好理解，一如之前随堂测验时在讲台上老教授身上生长出的那个如蛇般的长脖子，这种时墨见的最多，也最普遍。
平常时，这些【人蜃】会隐于人体，极难发现，但是在某些特定场合，这些人蜃就会从那些人身上出现，并且对周遭施加影响。
至于“物蜃”，则是死物的异变，这一类相比起“人蜃”要少很多，一般都是会固定在一个区域之中不会动弹，比如学校附近滨河路的某处十字路口，那里的红绿灯就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四下探望的巨大眼珠子。
——顺带一提，受那个大眼珠子的影响，在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那里就已经整整发生了上十起车祸。
而所谓的【形蜃】，则是一种既保留了【人蜃】那样可以随意移动的特性，又同时具备了【物蜃】相关特性的某种特殊存在。
“形蜃”远比前两者更诡异，光是其存在本身就已经切实的影响到了现实，之前时墨他请假回老家那边的时候，就曾有亲眼目睹过这个东西。
虽然说只是惊鸿一瞥，那只【形蜃】也仅仅只是出现了不到两秒，但依旧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如果那东西在他这个城市里出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时墨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而就在他思索间，随着从他右眼处传来的轻微灼痛感，下方夜市中那鼎沸的人声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右眼的视界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膜，视野中那些原本清晰的蜃景开始剧烈抖动，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挂在烤鱿鱼摊位上方的黄色灯泡突然拉长，像融化的琥珀般向下垂落，但是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这个“物蜃”竟然被吓得变回去了……这又是来了什么牛鬼蛇神？”
略微的挑了挑眉，将手中吃完的饭盒放到一旁桌上，时墨悄无声息般的往窗帘后又站了站。
稍微的想了想后，觉得有些不保险的他又跟着把窗帘往自己面前拉了拉，然后这才朝着下方看了过去。
……然后第一眼，他就在自己窗户下看到了一个锃亮的光头。
“这东西……人蜃？”
看着这个几乎近在咫尺的光头，时墨先是有稍微的愣了愣，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而直随着那个光头的走远，他这才看清了这个人蜃的全貌。
从外貌上看，这个人蜃的寄体是一个体重至少250斤的大胖子，吨量极足，而从这个胖子的头顶开始，一个又一个脑袋如同叠叠乐一般在他头顶上堆的老高。
粗略数去，这些脑袋的数量竟是不下上十个，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顶端的赫然是一个光头。
“……人头蜈蚣？”
看着下方这个猎奇生物，不自觉的，时墨想到了伊藤润二的某个经典漫画。
夜市人群依旧在香气蒸腾中穿行，没人注意到这于高处俯视他们的人头塔，顶多就是有人好奇的对这个面容苍白脚步虚浮的大胖子多看了几眼，烤冷面摊主依旧还在和顾客说说笑笑，铁板上的培根卷也正滋滋的渗出油花。
但是看着下方的这个胖子，时墨却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蜃景他见过很多，人蜃他也见过不少，但论起压迫感，除了那个“形蜃”之外，之前那些都没有这个来的足。
在这个人头塔到来时，这条小吃街上的那17个蜃景便悄无声息的缩了回去，就像是生怕引起这个人头塔的注意一样。
而此刻在他右眼的视野之中，随着那个胖子的走动，那个人头塔正不断俯身向下一一端详着附近每一个人，那情形让时墨想起了菜市场……那些大爷大妈们买菜时就是这个样子。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人蜃……”
看着那突然间停下动作悬浮在一个女生头上的人头塔，时墨的脸色陡然一沉。
因为这条小吃街就在学校附近，所以晚上来这里享用美食的学生还是挺多的，在那个人头塔停留的位置下方，一个女生手上正捧着杯奶茶等在了奶茶店门口，似乎是正在等同伴。
似乎是注意到了旁边那个胖子投过来的眼神，女生脸上浮现厌恶表情的同时，身形也跟着往店里面多站了一点距离。
下一刻，女生的长发突然间从中断成了两截，上半部分依旧保持着飘扬的弧度静止在半空中，而下半部分却继续随着步伐晃动。
“啪嗒。”
伴随着一声闷响，在周边人的惊慌尖叫声当中，一具无头的尸体就这么的倒在了奶茶店面前。
——与此同时，在那个人头塔的顶上，又跟着多出了一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