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替姐姐顶罪的妹妹（29）
这熟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无疑是属于徐若瑄的。
曾经的季悠以一种病态的心理，沉迷于聆听徐若瑄的痛苦之声，那是建立在徐若瑄无尽的哀求与哭泣之上的扭曲快感。
徐若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那道清甜的嗓音却如同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地缠绕着季悠，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直刺心底。
季悠尝试过与之对话，希望能获得一丝解脱。
“你为什么还是不走啊？因为你，我的大好人生都被毁了，这样还不够吗？”
“我拜托你，不要再纠缠我了，你是不是在底下缺钱了？改天我叫我妈妈给你多烧点钱行不行？”
“有本事你就现身啊，躲在暗处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到底有什么用！”
不论季悠说什么，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重复，仿佛徐若瑄的灵魂被某种力量束缚，无法安息，只能在这无尽的循环中诉说着未了的心愿。
因为这些不断重复的声音，季悠难以安眠，一连好多个晚上都是瞪大着双眼，一脸防备地在病房内枯坐到天明。
季悠不是没有尝试过寻找外界的帮助，她曾多次向负责看护她的医护人员反映自己察觉到的异常情况。
可在经过一番细致而周密的排查后，医护人员却并未在病房内找到任何可疑的物品或迹象，只能将这一情况归结为季悠的精神问题所致。
毕竟，作为一个身患精神疾病的患者，时常会陷入那些无端的幻想之中，并且产生被害妄想的症状，实属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了。
医护人员虽然理解她的恐惧和不安，但也只能依据现有的医学知识和实践经验，对她进行必要的治疗与安抚。
夜夜难以安寝，却又得不到理解，季悠陷入了自我折磨的死胡同里，一日比一日憔悴了起来。
她原本红润而富有弹性的脸颊，如今已变得苍白无色，那双曾经闪烁着灵动光芒的眼睛，布满了疲惫与无助。
发丝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干枯而凌乱，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宛如秋日里凋零的落叶，毫无生气可言。
季悠的身体日渐消瘦，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却显得宽松了许多。
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鲜花，所有的美丽与活力都在无尽的折磨中悄然消逝，只剩下了一片死寂与绝望。
又是一个深夜，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季悠崩溃的大声尖叫了起来，企图用自己高分贝的音量来对抗这道诡异的声音。
“滚啊！滚开！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
“我不要认识你，也不要和你做什么狗屁好朋友，不要在我旁边说话了！”
“早知道你死了还不安分，当初我就应该用针线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好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在她的大声嘶吼过后，那道声音却又继续响起，似乎不会疲乏，没有终结。
季悠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试图用被子蒙住头，用枕头堵住耳朵，用一切方式来隔绝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但那些声音仿佛有穿透一切的力量，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们从脑海中抹去。
季悠瘦弱的身躯蜷缩在单薄的病床上，嘴唇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双手会不自觉地抓紧床单，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喉咙里开始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呜咽声，那是她试图将内心的恐惧压抑在心底，却又无法完全控制的证明。
她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徐若瑄对她的诅咒。
试图用一把无形的利刃，割裂着她脆弱的神经，好让她在恐惧与绝望中徘徊，找不到出路。
那道声音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成功成为了她无法摆脱的梦魇。
这当然不是什么鬼魂作祟，而是季筱和徐秋燕的有意为之。
季筱利用徐秋燕在精神病院工作的便利性，将徐若瑄入学时的自我介绍转化为音频，刻录在无线远程遥控放音机里，并将这台放映机的体积刻意缩小，放置在监控死角内。
医护人员本就是出于责任的例行公事，自然不会有多仔细，再加上徐秋燕所隐藏的地方十分隐蔽，一般人压根都发现不了。
季筱冷眼旁观，看着季悠一步步地走向癫狂，却又在她精神即将彻底崩溃的前夕，安排徐秋燕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给予她关怀。
起初的徐秋燕对于此举很是不解，在她看来，现在的季悠已经足够痛苦了，每一天都在遭受折磨，为什么还要再耗费心力的去演上一出戏。
对此，季筱的解释是，三十六计，攻心为上，仅仅是这些折磨还远远不够。
有什么比得到了又失去，以为是救赎实则是深渊，要来得更让人心痛呢？
……
“季小姐，午饭时间到了，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小炒牛肉了吗？”
“我今天特意给你多打了一点，你快尝尝看。”
徐秋燕因为手脚麻利，工作表现出色，人又好说话，被调到了后勤部，负责顶楼的一些琐事，其中也包括给季悠送饭。
她一边帮季悠收拾桌面，一边把新鲜的饭菜摆了上来。
因为长期的失眠和抗拒进食，现在的季悠瘦得可怕，曾经充满灵动与生机的大眼睛，如今突兀地镶嵌在深陷的眼窝里，显得格外空洞。
她抬眸看了一眼色泽鲜亮的饭菜，又厌恶地合上了眼，一言不发地侧过了身子，这段被囚禁的日子对季悠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厌世感。
因为病房内连一个尖锐的物品都没有，季悠无法干脆地自我了断，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身体拖垮。
只要她出现了生命危险，就有机会离开精神病院，转去其他的医院治疗，不能转院的话，直接饿死也没什么关系，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现在的季悠就是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能逃出去是好事，死了也没什么所谓。
可惜她想得太简单了，季筱既然会一直留着她，自然是还有其他的计划和安排，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让她自我了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