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肉
“爹，不是我说，我们家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你刚才面对李西来，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一走出门，李闯再也忍不住。
李友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瞥了他一眼，好笑道：“瞧把你给神气的，好像对李西来说了什么狠话一样。”
李闯登时憋红了脸：“是，是你让我闭嘴的！”
李友德摇摇头。
“好了，不说这个，李西来现在见了血，杀了人，和往日再不一样，好在我们家没有得罪死他。”
李闯撇撇嘴：“要我看，李西来也就那样了，咱家有大哥罩着，您好歹也是李家村的第三号人物，至于么？”
李友德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家能有现在，全靠你大哥，那么你能帮上你大哥什么忙吗？”
李闯一呆。
大哥李开那可是镇上的人物，平日里和什么人结交，他压根都不敢想。
家里因为大哥寄回来的银子阔绰起来，李友德的地位在村里直线上升。
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但从没想过帮得上大哥什么忙。
李闯僵硬的笑了笑。
李友德一叹：“你啊，老老实实在村子里开枝散叶，你大哥那边，帮不上忙没关系，千万不能给他惹麻烦。”
李友德目光幽幽：“我刚刚低个头，服个软，和西来又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大仇，过去了就过去了。而且，西来拂了李村长的面子，他看上去十分有底气，可李村长是什么人呐！最近几天，村子里肯定不会平静。”
李闯心神微震。
如果说他们一家是村子里的暴发户，那么李村长就是村子里的土皇帝！
连外来的马财主，都不敢和李村长正面抗衡！
李西来刚才在这么多村民面前，让李村长下不来台。
绝对摊上大事了！
……
看着米面腊肉，李西来唇角微扬：“有趣。”
在天空几只不敢下来麻雀的注视中，他将东西搬进屋里，又从四条腊肉里提了份量最大的两块出门。
“谁啊？”
“是我。”
‘哐当’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李西来等了一会儿，李盛拉开门，他目光闪躲，惴惴不安，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西来沉默，放目望去，屋子里灰头土脸的妇人，额头还有青肿的痕迹，察觉到他的目光，露出个战战兢兢地的笑容，一如昨日面对李友德父子。
李石头无所适从，看到他手里的腊肉，眼里便放出光彩：“二楞哥！”
妇人一听，大急，伸手便拧住李石头的耳朵。
“你这孩子，叫西来哥！”
李石头大声求饶，眼睛却钉在腊肉上移不开：“哎哟~~娘你干嘛，明明……”
“疼疼疼！我叫，我叫，西来哥！”
李西来哑然发笑，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消失。
李盛咽了口唾沫：“是……是西……西来啊。”
李西来收回目光，李盛一阵心悸，勉强露出个笑容。
李西来道：“盛叔，你在怕我？”
李盛笑容一僵：“我，我没有……”
李西来叹了口气，沉默的将手里的腊肉递过去。
李盛见此，也感觉难受的不行，他也想拉着李西来的手，就和以往一样，可，可是李西来杀了人啦！
对一个老实本分的农夫来说，‘杀人’两个字，简直是毒蛇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即便周三是个该死的人，但李盛可以在人群中大声叫好，独自面对的时候，心里怎能不瘆得慌？
腊肉的香味打断他的思绪：“西来，这是？”
李西来平静道：“拿着吧，石头在长身体，吃点肉长得快。”
李盛大脑宕机，直到身后小石头发出‘咕咚’的声音，他才颤颤巍巍的接过，还给僵硬的李西来弯了个腰：“多……多谢……”
李西来避开，看着李盛变换的面色，总是畏惧居多，心中也难免有些无法释怀的感触。
点点头：“我会给春香姐报仇的。”
说罢大步而去。
在他的身后，阳光洒在李盛的脸上，那张饱尝辛酸，历经苦难的脸上，皱纹像是蚯蚓一般游动起来。
战战兢兢地妇人，也呆滞而无神的望着前方，唯有被拧住了耳朵的小石头喃喃自语：“姐姐……”
李盛倏地大吼一声：“愣娃！”
李西来蓦然回首。
李盛磕磕绊绊的走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
粗糙的手感，像是风沙侵蚀的砂石，颤抖的手掌，仿佛蜂鸟震动的羽翅。
李西来柔声道：“盛叔。”
李盛的眼中，滚滚流出浑浊的泪水：“愣娃，别，你不要做傻事，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走吧！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李西来不语。
李盛冷静了一些，又死死攥住他的手：“愣娃！你知道的，村子里，招惹了李友德的人，最多是受点敲打，招惹了李村长的人，只要能够悔改，服个软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姓马的，姓马的吃人不吐骨头啊！”
……
李西来离开，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仿佛听到一些欢声笑语传荡开来。
曾几何时，他也是有青梅竹马的人。
深吸口气，在屋中打起拳来，野狗拳虽然圆满，但他自己练习，也能有一些收获。
‘王赖子，马德才，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心中杀意沸腾，反倒是越发的冰冷。
如今的他仿佛脱胎换骨，不单是实力天翻地覆，五感的敏锐程度大增，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也毫无滞涩。
报仇更不是什么君子之争，忽略这么大的优势简直蠢透了！
是以。
能偷袭就偷袭！
能暗算就暗算！
能杀人全家绝不只杀一个！
报仇雪恨，就得不择手段，就得杀人全家，不然算什么报仇！谈什么雪恨！
一直练到傍晚时分，拳法越发的圆润自如。
这段时间，李村长竟然没有派人来报复，倒是叫李西来高看了他一眼。
刚想到这里。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李西来目中寒光一闪，来人却是大出预料。
“孙茂？”
孙茂两眼通红，犹如饿极了的疯狗。
“西来！我要跟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