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内生裂隙
杰夫拧着抢来的两副盔甲，喘着粗气继续前进。
身后的脚步声声杂乱无章，偶尔传来开拓民们的低声抱怨。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五十多个新加入的开拓民正跟在后头，脚步拖沓，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疲惫。
杰夫暗自皱眉，这些人还没有完全适应军中的节奏，而且刚加入哈格内克，战斗的意愿和忠诚度都不太高。
前方出现了一座木桥，横跨一条浅浅的山涧，桥下的水流轻快地拍打着岩石，发出淙淙声。
杰夫带头走过去，然后用手示意队伍停下。
“雷米，你带几个人过来，把这桥拆了。”
杰夫扫视了一圈，指着其中几个看上去稍微有力气的年轻人。
雷米走上前，眉头微皱，嘴里嘟囔着：
“拆桥？这可是个重活。先前加斯东他们怎么不拆？真是当我们这些新来人好使唤。”
杰夫瞥了雷米一眼，声音低沉但不容置疑：
“别废话，加斯东拆了我们还怎么过？赶紧的，免得杜德勋追兵上来。”
雷米哼了一声，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
“我看李维就是想用我们新来的当消耗品。他手下那些老部下可没跟我们一块干这种活儿。”
杰夫的目光沉了下来，盯着雷米，似乎要透过他看进他的心里。
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俯下身子，拾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看着水花溅起又归于平静。
“雷米，你知道你刚来哈格内克多久了吗？”
杰夫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开口，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你能吃饱穿暖，有地种有活干。换做杜德勋，他会给你这些？”
雷米不自然地撇开目光，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你以为李维是拿你们当消耗品？别蠢了，”杰夫继续说道，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新来的都会这么想。主要还是看领主有没有前途，谁能带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杰夫指了指身后的队伍，又朝远方桥的另一头望去：
“你睁大眼睛看看，杜德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手底下那帮老爷兵，只会坐在营地里吃喝，哪像我们这样一路打一路活下来。”
雷米抬头看了看杰夫，眼神里多了一丝犹豫。
“说到底，你们还在看，想看看李维到底是不是个能成事的主儿。
短短几天，我们差点就靠着一百多人，干翻足足五百人的杜德勋子爵。
说明什么？说明李维才是能成事的领主。只要解决掉偷袭的小股兽人，再回头干翻杜德勋。
到时候，哼，岂止是哈格内克？纳沙泰都是我们的天下！”
杰夫拍拍雷米的肩膀，“快点干活，等天亮了可就来不及了。”
雷米最终没再说什么，低头带人走向桥梁，开始用斧头和铁锹拆卸。
木头发出嘎吱的脆响，水下的浪花声夹杂着手下人的喘息和嘈杂讨论。
杰夫站在一旁，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路。
他嘴上鼓舞新人，说的却也是他自己的内心想法。
谁在乎领主叫杜德勋还是叫李维呢？
只要能过好日子，有前途就行。
谁强跟谁！
随着桥梁轰然倒塌，山涧上升起了一片尘雾，阻隔了通路。
杰夫翻身上马，抬手一挥：“继续走，别停下，争取天亮前赶回哈格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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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杰夫的人渡过哈格河浮桥，回到农庄内。
随着最后一支力量返回，哈格内克能战之兵也来到了小三百人，而新一天的战事也开启了。
索菲的骑兵队是最强之矛，有十人。
但因为战争烈度高，领地缺乏牧师，只能让圣殿骑士索菲来充当，骑兵队的实力并不能随时随地发挥出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埃德蒙的五十名戎秦猛士。
本来只有三十人，李维让铁匠莱默紧急赶制了一批装备，挑选二十名精装少年加入。
这五十人便是哈格内克最强之锤，全员手持长戈，身披甲胄——大多皮甲，个别金属甲，不论是步战还是抗骑兵，都是利器。
再然后，就是法比安掌管的二十名少年，没有太多特殊之处，就是装备稍好，体力稍好，士气稍高。既可以独立作战，也能替补前面。
埃尔贝和加斯东各自统领五十人，前者以少年为主，后者以中老年为主。到这里，就只是配备了兵器，甲胄只能自备。
这前面一百八十人，就是哈格内克的中坚力量，也是李维最信任的伙伴。
杰夫作为新加入的代表，又紧急从新附民动员了不少，有八十人。
但八十人只能说还过得去，长期繁重劳动，体格不太好，士气和忠诚度也有限。
另外安东尼身边还有十个小伙子，他已经是公认的李维副手，具备一定的独立指挥作战能力。
流民海曼还有七八个同样身世的小伙伴，李维安排他们去南边监视杜德勋的踪迹，暂时不加入北边战场。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大地。
李维将主力放在最靠近敌军的北内克山上，杰夫则放在东内克山，作为二线守备力量。
他并不担心敌人分兵，或者说反倒希望敌人分兵。
敌军一千，己方三百。
想要胜利，就得迫使敌人分兵，创造局部的以少胜多才行。
而且，以哈格内克为圆心，北内克山和东内克山就像圆弧，己方调兵增援是走内线，而敌人分兵要走外线。
一来二去，就有了时间差，也就有了战机出现的可能。
不过这只是李维的美好想法，从敌军行动上看，似乎没有分兵的打算。
苍凉的号角声吹响，各支兽人军队在军官的催促下，纷纷出营列阵。
最先出来的是豺人，领头的正是老朋友凯塞多。
他们人不多，只有五十左右，基本上没披甲，人手持刀。
李维根据昨晚战斗情况，猜测凯塞多或许是有了提升或者超凡进阶之类的，比以前更厉害了。
不过打豺人的话，别说李维，连杰夫都不会害怕。
从战场来看，兽人主力应该是猿人和鬣狗人。
这两个，不管是望气，还是目测，大概各自都有二百多，合起来占了兽人的一半。
鬣狗人昨晚已经交手过了，不是特别难缠的对手。
猿人的话，看着身躯高大、肩膀宽厚，走起来像是一堵堵石墙。
他们手持粗重的武器，不是棍棒，就是斧头。
所过之处，地上草木摇曳，显然是被震的。
这是重步兵了。
其他还有些别的种族，但数量都不算多，而且留在后方，似乎没有上战场的打算。
“嗷呜——”
声声狼嚎吸引了李维和众人的目光。
一队狼骑出营，在兽人军阵外奔驰而过，似乎在督促他们列阵，然后从缝隙中进入，待在各个小队的后方。
督战队？
李维想到敌人统帅是狼王，那这伙狼骑就是核心精锐。
不知道吃掉狼骑，能不能打疼狼王，让他们知难而退？
李维右手抚摸着下巴，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与昨天相比，今天的战斗节奏并不算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了。
兽人只是待在外围，偶尔上来拆除一下工事。
李维让安东尼负责前线指挥，用投石和弓箭招呼一下对方。
两边都打得很谨慎，没什么多余动作。
杰夫和雷米待在东内克山顶，远远观望战局。
“我的妈呀，这辈子没看过有这么多的兽人！”雷米捂着胸口，不住惊呼和颤抖。
杰夫没说话，但眼中凝重，对李维的前途产生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