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斗法
人间之外。
仙山绵延，神鸟振翅，氤氲雾气在天地间朦胧蔓延。
寂静平和是这所方外之地的主基调，充裕的灵气助力万物肆意生长，山野精灵本能学习着吐纳日精月华，祈求早日化出人形，踏上仙道之路。
忽然。
“轰隆——”
大地震颤，天边有完全不属于方外的红尘大浪，以碾压万物之势扑来！
璎珞缠在水空子五指，对着远方的孔宣微微晃动。
刹那间，红尘大浪化作暴涌的火焰，朝着这位朝歌守将席卷而去！
“红尘有何惧哉！”
孔宣大笑，战意无穷，浑身绷紧，身后赫然出现五根颜色不一的巨大翎羽，每一根都倾注了其对大道的不同理解。
他操控翎羽，化作一柄大扇，朝着火焰猛地一挥！
“嗡——”
神风狂舞，身为根基无比稳固的大罗，他将对仙道的感悟，化作此风，用以对抗红尘。
这是对自身修为大道的极度自信，即便在红尘中学着凡人生活多年，也绝不可能堕掉他攀升仙道的资质。
水空子的一击，完全不是术法，而是借助红绣球的璎珞，要以红尘气侵蚀孔宣的道心！
神风与火焰缠斗，在不分上下的互相吞噬中，形成恐怖的龙卷。
此方天地万物，竟尽数被搅碎成最原本的地水火风。
他们不是刚突破没多久的大罗，而是都已站在了此岸的最边缘，离彼岸，只差了一座桥而已。
没等片刻，在神风毫不停歇的压制下，红尘火焰渐渐偃旗息鼓。
水空子见状，握紧璎珞，看向孔宣：
“本以为你入仕殷商是大道无望活腻了，原来是为了入红尘而不沾红尘，想在尘世当中，搭出彼岸之桥？”
孔宣脚踏虚无，抱手冷笑：
“不枉你活了这么多年，还算有些眼界，日后本座证道彼岸，勉强收你当个坐骑。”
“就怕入仕的地方和时间选错了，成了别人的坐骑。”
水空子语气讥讽道。
下一刻。
孔宣周遭，虚无中凭空发出难以言喻的哀鸣！
“咔嚓！！！”
以他为中心的数千丈范围，不知何时被圈定。
随后空气如镜子破碎般裂出无数道裂缝，连他本人都被映在了这面镜子里。
孔宣脸色终于认真了一些，在数不清的裂缝朝自己袭来前，身躯爆发澎湃仙光，先一步震碎了空间！
但。
那一片片映照着森罗万象的空间中，突然有大道真言亮起！
先天八卦眨眼间形成一座封印阵法，要将孔宣赶出三界，困在虚空。
孔宣身形如图画般被拉扯，缓缓坠入虚空。
可他并未慌忙，只是好奇道：
“先天八卦？”
水空子站在原地，“当年托女娲娘娘的福，有幸跟天皇学了两招。”
孔宣笑了笑。
“砰——砰——砰——”
只见那形成阵法的八卦寸寸崩裂！
在那席卷八方的爆炸波动之中，五行沸腾，凝聚成绝美的光华，映照世间。
本命神通，五色神光！
“哗啦——”
海浪狂涌的声音响彻苍穹，纵贯天地的五色光芒形成遮天蔽日的匹练，将水空子淹没。
一时间，本即将本封印驱逐的孔宣，反过来把水空子装入了五色神光之中。
那足以刷尽诸宝的力量，疯狂地朝着水空子手里的璎珞涌去。
胆大包天的他，甚至想刷掉璎珞上的元神印记，要将其据为己有！
“水空子！还不现原形？！”
他大笑不已。
在那纯粹由五色光芒形成的小世界中，水空子死死握紧璎珞。
但五色神光太过逆天，孔宣乃混沌初开时的生灵，三才玄理早已通透，五行相生相克，甚至倒置五行，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落入这神光，除非不在五行之内，且对大道的理解至少跟孔宣不相上下，才能破开束缚。
那粉红璎珞的末端，已失去原本颜色，渐渐亮起了五色神光。
水空子见状，垂眼微叹：
“这么好的天赋神通，竟被你用来抢宝贝，难怪证不了混元彼岸。”
却见他一手攥紧璎珞，一手捏出神秘印诀。
随后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轻声道：
“乾坤，颠换。”
真言出口，神光世界内，顿时荡起一股神秘的波动。
不属五行，不属道法，不属器物。
神光世界外，一片被两人斗法余波震得粉碎的山脉，同样出现这股波动。
眨眼间，山脉凭空消失。
而后毫发无伤的水空子出现在空荡荡的大地上。
孔宣的五色神光内，则多出了海量的烟尘泥土。
水空子看着手里璎珞末端，那极为碍眼的五色神光，庆幸道：
“还好朝歌红尘气鼎盛，养几天便能养回来了。”
孔宣面无表情收起五色神光，将一片山脉的尘土扔远，说道：
“可以确定，你不是鲲鹏。”
水空子默不作声，略有心疼地将璎珞好好拴在手腕上。
孔宣自顾自道：
“我曾在天皇证道前的一万年时，与鲲鹏斗过，它生来对空间的领悟无人能比，即便是五色神光也难以追逐它，即便困住了，也有一手挪移乾坤的神通逃出来。”
水空子依旧不言语。
孔宣死死盯着他：
“但你不一样，它与无形无质的空间几近融为一体，天生亲和。而你的手段和它的神通一模一样，连道韵都没有任何区别。可空间并不与你亲和，你只是在对空间强行下令。”
“自那次切磋后，我便再未见过鲲鹏，你杀了它，夺走了它的一切？”
空气陷入了死寂。
孔宣眼底罕见地闪过忌惮。
水空子的崛起，是在天皇时代，踩着一个个大能的头颅横空出世，最后还成了女娲座下大护法。
但在天皇时代之前，无人知晓他的名头。
孔宣能感应到，他也是混沌初开时的第一批生灵，身上也有天地还未完善时的荒芜道蕴。
可，真身是什么？
若真有能够吞噬先天生灵所有本源的能力，那么活了如此之久的水空子，到底吃了多少强者，会多少独一无二的本命神通？
“你……究竟是什么？”
孔宣眼神漠然，于天顶居高临下质问。
水空子整理了一番衣袖，撕开一道通往人间的空间裂缝，头也不回地迈了进去，只是留下了一句平淡的话：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