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银面

济南城，大明湖，王府池。

残荷已尽，新荷未生。

在夕阳下勾勒出一副如同三岁小儿胡乱涂鸦的残荷图。

林夫人领着林翀儿，小心翼翼的搀着一个老太太。

而在她们身边，前簇后拥了不知多少丫鬟，一个个穿金戴银，好像富人家的小姐一般。

反倒那老太太衣着朴素，犹如和蔼的邻家老太太。

“话说，你真不打算在我这多住几日了吗？”

老太太略微走了几步，驻足在池边，观赏着这副罕见的衰败景色。

“别提了。本想陪老太太几日，不曾想那个杀才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这下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

林夫人略带三分无奈，二分气愤的回答道。

“他呀？”

老太太一听林夫人这话，笑了。

“我在府里也听说了。人是个有担当的人，就是杀气重了些，怕是不得善终。”

“老太太说笑了，战场厮杀，死伤者不知凡几，莫非个个不得善终不成？”

林夫人听了这话，觉得有点刺耳，不由笑着反驳了一句。

“不一样，不一样。”

老太太摇了摇头。

“我听说但凡战场杀敌，都要带恶鬼、罗刹、金刚、护法神或者明王怒相，以避因果。”

“似他这般以真面目杀戮，怕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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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顺在济南耽搁了数日，远在扬州的徐全等人依旧无法及时赶到。

张顺决定不等他了，便带领麾下家丁前往济南武库里挑选了铠甲武器。

原来，张顺等人穿戴的是冷锻青布铁甲，防御效果自然是没的说。

当初在对阵倭寇的时候，张顺曾经中了一铳，甲片虽然被打坏了，但是人却一点事儿没有。

但是，这青布铁甲也有自己的问题。

这玩意儿，本质上就是一件胸甲。

虽然足够坚固、轻便，但是它护不住脑袋手脚等部位。

当初，张顺带领家丁对付江南弱旅，这一件自然就够了。

如今对付起以孔有德为首的辽东劲旅，自然是有点不够看了。

正好如今军情危急，张顺又得山东巡按王道纯支持，库大使自然打开大门，任由张顺挑选。

张顺首先挑选的是弓，先前那一张大弰弓只有十力，对张顺来说还是太弱。

再加上他最近又长高了一些，拉锯似乎也有点不够用了。

库大使亲自给他推荐了十二力、十三力和十五力三种战弓。

张顺一一试射了，最终选择了一张十二力的。

这倒不是他使不得十三力、十五力战弓，而是经过试射以后，张顺发现使用十三、十五力战弓影响射速，无法实现他杂糅了拉尔斯和一马四箭创立的速射法。

同样，选择了战弓以后，量力配箭，张顺又向库大使讨要了特制箭支数百支。

等到武器选择完毕，张顺又来到了盔甲库。

相对于大多数都是已经或者将近淘汰盔甲的扬州而言，山东军械库里的铠甲更加齐全，并储存有最新的分体式布面甲。

原来明代自布面铁甲流行以来，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一个是胸甲阶段，以青布铁甲为代表。

一个是直身甲阶段，以紫花罩甲为代表。

再一个就是分体式布面甲阶段，基本类似传统印象的清代布甲。

当然，这只是发展的某个阶段，实际上大量类似的盔甲同时共存在战场上。

除了这些以外，明代还有一个明甲体系，多以齐腰甲为主。

比如后世出土的明定陵铁甲，就是一副典型的明甲。

很多人都误以为明代明甲，就是扎甲。

其实这是不对的，相对于扎甲复杂的编制方式，明代明甲多是把甲片编缀在布面上，形成了类似反面布面甲式的铁甲。

这种铠甲一般相较于布面甲，甲片更厚，更容易检查甲片的状态。

所以，相对于布面甲而言，属于更高级一些的铁甲。

张顺选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副十八斤水磨齐腰钢甲，一副八斤的青布裙甲，一副三斤的四瓣明铁盔和一副七斤重的铁臂手，拢共重三十六斤。

其中齐腰钢甲质量最好，甲片最厚，约莫有2mm左右，前后又配了厚重的护心镜。

其次是铁臂手和布面甲裙，厚约1mm左右。

都是用精钢打造而成，又淬了火，刀砍不入，铳击不破，极为精良。

于是，张顺依样给自己的家丁各自配备了一副，其他征调过来的卫所骑兵，甲胄不全或质量不好者，亦予以补充。

不过，精良的明甲毕竟数量有限，大多数补充的都是质量较好的布面铁甲。

等到一切都准备完毕，张顺领了战马，就往都指挥使衙署去了。

登莱副总兵的驻地在登州，这里没有张顺的办公地点，所以他临时住了山东都指挥使的衙署。

“阿哥！”

张顺刚一回到住处，妹妹张婉儿和柳如是便迎了上来。

“林夫人呢？”张顺四下打量了一下，不由奇怪的问道。

“哼，不理你了，刚回来就惦记着其他女人！”柳如是小嘴一撅，生气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顺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解释道。

“军情紧急，须臾耽搁不得，明天一早咱们就要出发了。”

“正是关键时候，怎么不见了她们的人影？”

“嗐，谁说不是呢。”张婉儿一听张顺这话，连忙接口道。

“这几日你只顾忙正事，却是不知。”

“她一到济南就带着女儿、婆子走了，说是去拜访什么故人。到底去做什么，谁知道呢！”

“别胡说！”张顺一听这话，也连忙敲了张婉儿一下。

这时代名节能够杀人，在没有手足证据之前，他可不希望妹妹成为谣言的始作俑者。

“切，你就护着她吧！”张婉儿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根本不怕他。

“将军！”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张顺扭头一看，正见林夫人领着林翀及两个婆子从外面走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张顺不由笑着上前道。

“正要找你们呢。明日大军就要出发了，如果夫人有安居的地方，那就不必跟着我车马劳顿了。”

张顺话音刚落，不意素来端庄的林夫人乜斜了他一眼。

“怎……怎么了？”

“托张总兵之福，杀的济南城上下破了胆！”林夫人没好气的回答道。

“如今我们母女不跟着你去上战场，难道留在这，让人家给撕碎了不成？”

张顺一听这话，顿时尬尴起来。

当时，他只顾着杀人立威，却是忘了这个。

如今他杀了人，拍了拍屁股走了，和他同行的林夫人等人，哪里还待的住？

“哦，好，那就一起走吧！”张顺下意识想挠一挠头，不意不小心挠到了铁盔，忙放了下来。

“好！”林夫人点了点，就要往里走去。

只是刚走到一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不由开口道。

“对了，翀儿担心你这个先生的安危，央求我给你打造了一副面具，你姑且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