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泽智远
檀香袅袅，花香四溢。
古色古香的厢房里正盘坐着虬结的僧人。
‘嗡’
其坐下的蒲团顷刻化作飞絮，僧人面露狰狞，髻蓄皆张。整个人化作了急坠的陨铁，直往下落。
典雅的窗棂被撞的七零八落，碎片四溅。
只见僧人三两步间便跨过了高墙，在一众仆役的惊呼中消失于院墙之外。
“孽畜，尔敢！”
僧人蒲扇般的大手顷刻间便将陈清河与阮怀忠拽至身后，其宽阔的项背却是宛若一堵无法跨越的高山。
陈清河顾不得疼痛，盯着僧人竟是失了神。
只见僧人一手化掌，一手作拳，凶神恶煞的盯着前方三团水洼。
‘佛有慈悲心肠，亦有金刚怒目，书中描写大抵也不过如此了。’陈清河如此想着。
“据传，世间万法都逃不过，初窥门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这三道门槛。”
这僧人周遭环绕淡薄血雾，应当是书中所描述的炼精化气一脉中的初窥门径境界。
若是血雾凝实，直冲云霄那便是炉火纯青了，再往后的描述则是气血化形...
真不知我何时才能走上修行一途...”
僧人浑身覆盖浅浅金光，那正是他调动内力的征兆！
‘轰隆’
周遭的墙体竟是被僧人一掌轰的碎屑四溅，然而三团水洼却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滋啦啦’
一盆冷水浇灌而下，随后的便是从仄窗内探出的中年妇女，她面容蛮横凶恶，一看便是积怨已久。
“斗殴请前往他处，切莫叨扰了此处的安宁！”
冷水不依不挠的淋到了三团水洼之上。俄尔，三道浑身被泡的褶皱，面色惨白的溺死鬼齐刷刷的看向窗户。
三双无神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村妇，其中一鬼甚至还露出了渗人的笑容。惊骇的村妇失声尖叫，就连手中的木盆也不慎滑落。
‘哐当’
盆碎，僧人暴起。
溺死鬼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僧人左右开弓的捏在了手心之中。只见僧人覆盖金光的手掌发力攥捏。
两团水汽轰然炸裂，散发腥臭的江水四溢蔓延开来。
僧人攻势不减，双手猛地发力，并作一处。竟是给剩下的溺死鬼吃上了一记双峰贯耳。
‘大力金刚掌’
这便是僧人逼退溺死鬼的法门了。
“法师，那恶鬼已经被诛杀了吗？”
阮怀忠怯懦的询问，僧人回头，眸中狠厉顿时散去，化作了慈悲。颤抖不已的阮怀忠以及失神的陈清河这才醒转。
“洒家功力浅薄，不过是暂时逼退它们而已。需得找上此处的道家正宗，开坛做法，弑邪除恶。”
“甚好，甚好。陈叔是捞尸人，却也懂得几手道家法门。清河，不如先寻陈叔解决了这等邪祟。”
阮怀忠先是惶恐，随即又欢喜起来，那变脸的速度直教人汗颜。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僧人神情微动，眸子中的挣扎与决绝交织在一处。
‘轰隆隆’
乌泱泱的仆从手持棍棒，蜂拥而至。
“法师，那杀千刀的丘八泼皮此时逃于何处？待小人请他吃上几条杆杖面，免得他有眼不识台上，冲撞了法师。”
若说之前刘老爷对僧人的实力还存疑少许，可见到僧人毫发无伤的从二楼跃下，又三两步的翻出墙去。
便知这光头僧人是真有几分本领在身。于是便派遣家丁仆从上前，以释善意。
“虽说洒家自保有余，然而却是无力驱鬼除妖的。”僧人面露惭愧的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家丁仆从们让出道路，刘老爷急切的上前拽住僧人的袖袍，喜忧参半的脸上好不热闹。
“法师，你也是有真本事的。若是连你也对那溺死鬼束手无策，那我一家老小又做往何处？”
似是说到伤心处，刘老爷竟是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其身后跟随的子嗣，女眷也是面带凄切，好似再无半分生还的希望。
“这位小兄弟，不曾知晓令尊名讳。”
僧人扶手而礼，慈悲之意尽显无疑。
“家父陈铭...”
“竟是陈铭！”
刘老爷止啼而笑，又展露悲苦。
“令尊早已金盆洗手多年，俗话说修行如逆舟前行，不进则退...若是拖累了令尊，哪怕只是伤及毫厘，固非我所愿也。”
虽说陈清河不谙世事，然而听完这番话语，却是让他直皱眉头，浑身泛恶心，令他好不快活。
事实上，无论是招待僧人还是携全家倾巢而出，亦或者涕泪横流，潸然泪下。不过是再三确认自家老小安危罢了。
陈清河迟疑再三，最终还是如实告知。
“莫说是刘老爷了，就连我父子二人也不曾摆脱这溺死鬼的纠缠。”
“家父有言，三日内设坛封邪，沉船捞尸..”
“我刘家虽说势单力薄，却也愿为令尊提供些许助力。但凡是用得着我刘家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这话让陈清河更觉不适，整个牛家镇谁人不知刘家是出了名的抠搜。
找他帮忙是断然不可能的，镇中祭祀，出江捞尸等事件从未见过刘家主动出钱出力。
所以那些镇民也不曾告知刘家，已凑足了筹响请陈铭再度出山，正欲还牛家镇一个朗朗乾坤。
想到此处，陈清河念头渐转，计从心来。
“尚需十贯铜钱用以买做牲畜，雇人搭坛，下水捞尸..若是刘老爷嫌多了，八贯也是够用的。”
先前和善的刘老爷却是猛地变了脸色，待僧人将目光投递过来，他才笑脸相迎。
“这个自然不成问题，莫说十贯，我还要多给你五贯哩。只是一事不烦二主，我又怎敢只出钱不出力？”
“这十五贯便暂存于老朽账上，至于令尊所需的，老朽准备妥当了再一并送过去，如何？”
陈清河早知会如此，不过是借机恶心一番刘老爷罢了。
他拉起阮怀忠躬身行礼。
“法师，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与家父一同准备。咱们不如就此别过。”
谁知僧人竟是微笑拦下了两人。
“阿弥陀佛，洒家也想同去。不过是也想出上一份力，一身武力仅凭令尊驱使，只为尽到我镇魔司的责任。”
“镇魔司！”
“你是讨魔校尉？”
阮怀忠大呼小叫，好似颇为震惊。
僧人微微颔首，随即亮出镇魔令以证明身份。
陈清河也是颇为吃惊，不假思索的便同意了僧人的请求。不多时三人便离开了此处。
刘老爷面色阴沉，也是派遣两人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