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来袭
迷雾曼曼,遮盖的周遭看不分明。
蜃蛟叹息一声,如同鲸吞般将覆盖于池水之上的浓雾尽数吸收。三人这才看清了它的真实模样。
那是侧躺于水面的龙尸,半截骸骨藏匿于水面之下,半截躯壳浮于水面之上。
骸骨周遭泥鳅,鲤鱼,蛇蟒环伺,它们徘徊不去,仿若是等待吃食的饿徒。
“并非我不愿出手,而是我一出手,这副躯壳将再也没了复生的希望。试问谁能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彻底毁灭?”
沉吟良久,方鸿煊这才开口。
“我等实力卑弱,若是不知法子,又如何相助前辈?”
蜃蛟也是颇为头痛的重新幻化成了老翁,只见他眉头微皱,细细检索昔日记忆。
“那诸葛旭也不曾细说,只是笑谈自有后来者..”
‘轰隆隆..’
一尊庞然大物顺着河道逆流而上,其周遭水花四溅,好似乘风破浪..
岸边亦存有不知几何的行尸,只见乌泱泱的人头,却不见始末。
猪婆龙..来了..
“前辈”,方前那神鬼莫测的瘴目之术还有么?”
陈清河虽说一身技艺,可毕竟初出茅庐,养气功夫尚不到家,自然是按耐不住性子的。
蜃蛟微凝,却并未作答,而是吐出了更为浓烈的蜃气。
大片桃林拔地而起,屋舍,田垄,男女垂髫,鸡犬猪骡骤然显现。那传闻中的桃园村竟是再度浮现。
“这头老蛟莫非有挪移之法,仅是瞬息功夫便将整座山脉腾挪至这崎岖山间之中?”
“若是如此,不愿出手那便说的通了...”
似瞧出了众人的心思,蜃蛟却是苦笑连连。
“我又岂会那般传闻中的大神通?这桃园村不过是我尚未投海之前所在。”
“如今种种不过是故技重施,以诓骗于那条猪婆龙罢了。”
简世清提起杵地的长枪,勒马回转。
“前辈这副姿态,又如何潜逃?若是再无甚么法子,我弟兄三人也是要趁早离开了。”
三人虽是吃了席面,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必须滞于此地,与蜃蛟同生共死。
先前诛杀田光祖的想法早已消失。若是被通缉,一路往西,出了万盛朝的地界,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如此想来,三人的生存压力反倒是无影踪了。
蜃蛟面色阴沉,眼中暴戾再度浮现。
它自诩打不过那条猪婆龙,对付这三人却也是不成问题的。
横刀立马的方鸿煊不曾言语,然而其周遭却是逐渐被怨煞之气包裹。猩红的双眸淡漠注视着这头半死不活的老蛟。
如此种种,反倒是惊醒了蜃蛟,他迟疑的盯着方鸿煊,脑海中却是翻涌着那近乎被它淡忘的记忆。
...
“等等..你还没教我渡劫的法子呢...光是知道有贵人相助又有何用?”
“他若不助我,我岂不是彻底坐了蜡。”
诸葛旭停下脚步,面色古怪的盯着蜃蛟。好半晌,他才发出咯咯的笑声。
“路就在脚下,怎么走全凭你自己。你只需记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便可...咳咳...”
....
蜃蛟眼中凶戾缓缓退却,昔日的他桀骜不驯,换来的却是近乎身陨的下场。
如今又到了岔路口,早已不复雄心壮志的他,这次却做出了一往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抉择。
他长叹一声,竟是散去了人形。水中残骸浮动,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有些诡异。
“也许是我太过执着,此事竟成了我的心结。”
“你们逃命去罢,我走不出这座梦龙山了,姑且发挥些许余热,为你们争取片刻时机。”
言罢,原本狰狞可怖的蜃蛟,面上竟多了几分祥瑞。
这本就与三人无甚关联,不过是追等杀田光祖时,恰逢撞见罢了。
故此,三人仅是微微躬身作揖,随即策马而去。
蜃蛟闭眼调息,暗淡的尸身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他选择灼烧了自身为数不多的精血,以换取片刻巅峰的战力。
那半截尸身顷刻间便生出了血肉,这种状态并未维持多久,鲜活的血肉逐渐枯萎,糜烂。
种种异象彰显着这头蜃蛟没有多少时间了。
...
满天桃花被利爪尽数扯碎,猪婆龙携带众多行尸,滚滚而来。
“你这头半死不活的老蛟,反抗也是无用,不如引颈受戮也好少些皮肉之苦。”
猪婆龙哂笑,其全身早已被脓瘤覆盖。
庞大的肉身再过几日,便会化成一摊烂肉,彻底决断生机。
这也难怪操控猪婆龙的疫魔会如此心急。
随着蜃气弥漫,湖中央的蜃蛟再度变成了那桀骜不驯,狰狞可怖的模样。
“要打便打,废话做甚!”
响彻天地的咆哮不断回荡在这片天池之内。
阴沉的天幕顿时雷霆滚滚,暴雨骤至,又有鼓鼓狂风裹挟雨水拍打向猪婆龙。
牛吼,猪嘶混做一处的咆哮回应着蜃蛟的挑衅。
风雨交织,雷光散漫,汽蒸碧波里,两者撕咬在了一起。血肉横飞,鳞片四散,震耳欲聋的嘶鸣响彻云霄。
“轰隆!
滚滚雷霆勾芡地火迅速在池面扩散,大量烟气裹挟水雾卷向天空。
飓风又携着水卷倒灌进了池面之中,竟是隐约升腾起了四道撑天杵地的巨柱。
劈啪作响的云团被卷进巨柱,数之不尽的稀碎电光也一并融了进去。
四道巨柱朝着两兽席卷,其速度之快令人为之一怵。
波涛的水面被搅的天翻地覆,只见蜃蛟口吐滚雷,劈的猪婆龙血肉横飞,鲜血四溢。
猪婆龙亦是不甘示弱,其盆口内塞满了鲜血淋淋的躯干。蜃蛟尾部残缺处竟是溃烂成片,污血横流。
蜃蛟本就压榨着血肉内为数不多的精血,猪婆龙此番撕咬让他的状态更为差上了几分。
....
梦龙山山腰
三匹前仆后继的快马正于山道内疾驰。
似感受到了动静,为首的方鸿煊勒马不前。
“前方莫非有危险?”
居中的陈清河与负责殿后的简世清相继停下。
方鸿煊没有搭话,而是凝重的望向了山顶的天池。
滚雷先至,瓢泼大雨随后而来。将三人浇的透心凉,就连寻一处避雨的时间也不曾给予。
“竟是厮杀的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