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两不误
子杰的笑容很灿烂。
虽说宋州商贾一向神通广大，之前却还没资格成为交锋中两军的媒介，这次算是破天荒了。
长脸面呐，在宋州商贾面前，子杰可是出了个大风头。
正如安平所料，子杰宁愿索要人情，也不愿要那么廉价的铜钱。
要知道，人情兑现的时候，可比挣点牙子钱多多了。
免费当一回牙子——也就是中介，让双方顺利交割，子杰从中获得的名望、实权可不容小觑。
士农工商，商虽然排在最后，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没有背景的商贾自然任人宰割，可背后有世家门阀、朝廷官员、藩镇的商贾呢？
交好楚州都督府、博州节度使，宋州商贾的触角又可以延伸出去，仅是便利就很可观了。
“都督仗义！”
子杰拱手大笑。
有这资历，日后宋州商贾说不定就能介入更大的场合里。
万事开头难，有了入场券，子杰他们就越发多财善贾了。
这个人情，子杰必须得认。
跟敌对方做交易很刺激，是会上瘾的。
博州节度使薛魁得到丰朝的回复，如愿以偿地将济州纳入囊中，却遇到更难堪的局面。
太子丰亨提出，博州军已经得到了德州、济州，朝廷的诚意已经体现，丰朝就不再负责博州军的粮草供应了。
“呵呵，就太子这心胸，活该丰朝处处割据。”薛魁冷笑。
真以为拿捏一下，藩镇会纳头就拜？
跟义军交易了一回，难道还怕第二回？
楚州都督府治下，只要不受灾，粮食的产量向来有节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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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归交易，打仗归打仗，两不误。
荆远麾下又补充了从德州、济州征召来的新兵，每次都把游击的策略贯彻了，依旧免不了损失。
舒武渊率着甲府越骑，每次都主动出击，跟荆远麾下多番厮杀。
双方互有损伤，但进步也是显著的。
曹叔森对舒武渊的锏法表示认可，乐得舒武渊又请了曹叔森吃了顿马汤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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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符离县。
泗州的乙府、辛府兵马，对亳州屡屡挑衅的兵马发动了一次凶猛攻击。
刁得意这一次真的很得意，脸上的刀疤都闪闪发光，操着木枪冲向对面的亳州军。
义军的将领，打仗向来是“跟我上”而不是“给我上”，刁得意此刻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辛府蠢蠢欲动，却被花勇摁了下来。
队副彭光宗嘴皮蠕动，终于忍不住开口：“都尉，再不上去，功劳可全都是乙府的了。”
花勇古板地纠正彭光宗的叫法：“是果毅都尉！这一战，事先就约定好了，乙府打头阵，辛府压阵。”
“再说，谁能保证亳州军就一定没有埋伏？”
花勇的判断很正确，亳州军还真有伏兵在山后。
本来亳州军想引乙府、辛府入局，偏偏花勇慢了一拍，等他们想合围时，引诱乙府的饵已经被刁得意吃干抹净了。
伏兵出场就被乙府、辛府的炮车与弩弓狠狠教训，盾牌在炮石与弩箭面前效果不大，几百具血淋淋的尸体，还是很有视觉冲击的。
游奕与辛府迅速冲上去，辅兵在部分丙府兵丁指引下，对亳州军抛出点燃引线的药包。
巨大的声响，让初次受药包熏陶的亳州军慌了神，幸亏亳州军没什么骑兵，不会出现惊马的现象。
“杀！”
暂时失聪的刁得意挥舞木枪，声嘶力竭地往亳州军里冲。
一边是积年的义军，一边是没上过阵的亳州军，反应截然不同。
刁得意脸上那道疤在新兵面前很有威慑力，加上力气确实大，硬是在心神慌乱的亳州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取亳州将军。
“都尉，回来！”
花勇恼火地叫道。
没用，刁得意耳朵嗡嗡响，根本听不清花勇叫些什么，只知道凭一腔热血往前冲。
刁得意忘了，自己已经四十好几，早就应该过了热血沸腾的年代。
冲得太快，身后的乙府兵丁跟刁得意脱离了，亳州将军狞笑着率一队亲兵围了过来。
枪出如风，刁得意根本不防守，只是奔着亳州将军而去，身上挂了几处彩却根本不在乎。
从曹州杀出来，刁得意大大小小的伤有几十处，这条命能活到现在都是赚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花勇匆匆带兵往前头赶，终于挥枪格挡住要命一击。
浑身是血的刁得意哈哈大笑，木枪挑起亳州将军，音量远超寻常：“儿郎们，你们的都尉怎么样？”
抖开亳州将军，刁得意木枪往地上一拄，身子缓缓倒下。
“医人！”
花勇急切地叫唤。
一名医人、两名辅兵赶到，匆匆诊治了一番，下了结论。
“没有性命之忧，但受到震荡，身上也有一些创伤，重点是失血过多，静养才是最关键的。”
花勇松了口气，仗着自己泗州司马的身份把乙府收拢。
哎，要是刁得意没有出事，花勇敢趁势率军拿下丧了胆气的亳州。
可惜了。
花勇毕竟不是义军最高层，果毅都尉的身份还不足以统领二府人马夺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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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刁得意睁开眼睛，看着泗州公廨三堂起居室熟悉的房梁，深深地叹息。
这三天，他虽然没彻底清醒，意识还是有的。
至少，刁得意知道，因为自己负伤，花勇选择了退回泗州，没有乘胜追击。
因为配合不当，刁得意短暂失聪，才导致他与乙府兵丁脱离。
但刁得意并没有怪谁，打仗的事，谁能保证不出意外？
起居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药汤味，刁得意都不知道自己被灌了多少药汤。
医学博士与随军医人一起进屋，给刁得意搭脉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使君身份尊贵，以后这种厮杀的活，让麾下儿郎去做吧，年轻人也需要出头的机会。”
医学博士的话很委婉，其实就是劝说刁得意不要再亲自上阵了。
哪怕破相了，也不是不能坐轮椅、羽扇纶巾嘛。
伤痕版孔明，未必不能搞一搞。
除了喝药汤，还得连续食补，让刁得意连连叹息。
至少得养三个月，一个月能下床就不错。
吊命的参汤，刁得意天天喝着，身上的伤口经常换药。
幸好，治军有司马花勇协管，政务有录事参军龚修贤协助，出不了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