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酸涩
天空阴沉，燃烧的火焰升起黑烟，金属框架杂乱地躺在地上，任由雨丝淋湿。
今泉悠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发送动态。
[如果出现情绪，那就解决问题]
他并不为痛失一辆奔驰难过，因为会有更好的车替代，问题是该如何在橘家的规矩内教训橘清之。
总不能把所有库洛米带走，那未免也太小儿科。
“嘎——嘎——”
一只乌鸦从西方的天空飞来，落在今泉悠的肩膀，捎来桃沢明弘的消息，随后转头看向他的身后。
今泉悠缓缓转身，橘汐子身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款皮衣，黑色短裤和丝袜勾勒出火热的曲线。
她站在别墅大门前，伸手将浅金色头发别至耳后，笑着说：
“看来我不需要给你补漆了呢。”
笑得有点困扰，又有点伤心。
今泉悠的印象里，橘汐子应该是个酷女孩儿，有点叛逆，与众不同，会对一切看不惯的东西竖中指。
现在，她那平时漂亮狡黠的眼睛却写满难过苦涩，像是遇见曾经的校服女神站街，还上前来要烟抽的清纯少年。
今泉悠改主意了，他又不姓橘，没有理由守橘家的规矩。
“橘清之在哪？我去找他聊聊。”
橘汐子轻轻摇头，视线落在今泉悠肩头的乌鸦身上：
“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
“那我们出发吧，没有网络接入仓，需要很长时间来破解防火墙和安全系统。”
听她说起网络接入仓，今泉悠意识到问题所在，车里不仅有他的武器装备，还有橘汐子的手提箱。
那可能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他跟在橘汐子身后，沿着街道走向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细密的雨丝滴在翠绿的枝叶上，沿着脉络的痕迹下滑。
她双手背在身后，沉默前行，直到另一栋别墅的门前，才停下脚步，回头投来歉意的视线：
“抱歉，今泉君，车我会赔你。不过要等一段时间，我存下的钱都拿去投资你的酒吧了。”
“不用赔偿，那是我的主意。网络接入仓是......”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没关系，程序有备份，等我赚钱买到合适的芯片，可以自己再做一个。”
橘汐子带他绕到别墅背后，掀开遮雨布，推出一辆摩托车。
“钱我已经交给山上大叔了，他会送到你家，做完这单，我就给你买新车。”
说完，她不待今泉悠拒绝，扬起腿利落地骑上摩托车，戴上头盔，示意他上车：
“Bon，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我们出发吧。”
今泉悠坐上车，从她身后揽住纤细的腰肢，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自然也不会安慰别人，最后只能冷声开口：“我会替你报仇。”
“算了，我以后不再回来就是。”
橘汐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非常委屈。
今泉悠第一次见她表露情绪和感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像吃了什么特别酸的东西，满嘴都是苦涩的感觉。
“手别乱放。”
“我来开吧。”
“怎么，想趁虚而入？”
橘汐子嘴里说着不留情面的话，身体还是诚实地乖乖下车，和他交换位置。
她把唯一的头盔戴在今泉悠头上，犹豫片刻后，双手抱紧他的腰，侧脸紧贴宽阔的后背。
“好硬，一点都不舒服。先回工作室，拿新的设备。”
今泉悠自动无视她的嫌弃，摆正头盔，启动引擎，雪白的车灯刺破雨幕，细密的雨丝闪闪发光。
摩托车轰鸣着驶出橘家庄园，溅起路面的积水，向新宿区疾驰。
背后传来潮湿的触感，不知是雨水，还是橘汐子的脆弱，大概率二者皆有。
等摩托车停在早稻田大学的车棚，橘汐子已经收拾好情绪，除了眼睛略红，精致的脸完全没有留下哭过的痕迹。
今泉悠摘下头盔，拔出摩托车递给她，轻声问：
“你就打算这样摆烂下去吗？”
“不，我只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橘汐子接过钥匙，放进皮衣胸前的口袋，转身走向蓝色外墙大楼。
“partenaire（搭档），你有什么梦想吗？Rêve，梦想。”
“扬名立万。”
“我的梦想是用科技改变世界，而不是成为吸血鬼。”
“听起来很了不起。”
今泉悠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从语气判断，橘汐子是认真的，而且一直在为此努力。
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梦想？
橘汐子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疑惑，又似乎是对敷衍的回答不满，语气冷淡地解释：
“我母亲是法兰西计算机领域非常高级的科研人员，网络接入仓的程序就是她写的，我从小就梦想像她一样，创造最顶尖的科技。”
听起来就和在小学作文里写要成为科学家一样幼稚。
今泉悠不理解她的梦想，但表示尊重：
“她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话，橘汐子的脸像是堆积满天空的雨云，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没死。”
她抬起黑色皮靴，踢了今泉悠一脚，转身加快脚步走向大楼，移动速度显著提升。
今泉悠无辜地挠头，跟在她身后来到三楼的工作室，结果橘汐子“砰”的一声，很有气势地关上门，显然不太欢迎他这个终身战略合作伙伴。
今泉悠倚靠着墙壁，唤出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果断在[幸运垄断]写下橘清之的名字。
橘汐子对他不错，哪怕毁去的不是母亲遗物这种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她的伤心难过也作不了假。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句话确实没错。
今泉悠“慎而重之”地思考后，决定还是让橘清之消失，他又不是橘家的人，何必在乎那些规矩。
[关于橘汐子的观察记录·二]
[有四分之一法兰西血统的孤独野兽]
[领地意识很强，不拘小节，加上橘家更偏自然界的环境，这导致她有明显的动物思维]
[比如，在乎眼前的利益，在更强的人面前有些畏缩，不会考虑后果]
[奇怪的梦想和注重隐私可能也是动物思维的一种体现，连窗户这种事都要生气]
[6月24日，早稻田大学，今泉悠]
[今日日记已收录，获得10积分]
[现有积分：4696]
看到可怜的10积分，今泉悠挥手把日记本扔到楼下，一边赏雨，一边等橘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