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香烟
金特和他在伦敦的代理商约翰·M.理查兹(John M. Richards)在市场营销上面临一个熟悉的挑战:伦敦和纽约一样,抽烟者主要是外来移民。本地人抽的是斗烟和雪茄。理查兹注意到,“不管哪种香烟,吸的人都很有限;在外国人经常光顾的一些商店里[即移民社区],你才可以买到一包‘卡普罗’(Caporal,法国烟丝)或‘拉费尔姆’(La Ferme,俄国烟丝),还有埃及和土耳其的几种品牌。”所有这些品牌都由东方(土耳其)烟草制成。理查兹又说:“那时的英国人不喜欢香烟。”[1]巴黎有相当数量的烟民,所以有人可能会认为金特会在那里赚到第一桶金,但说服吸食东方烟草的老烟民改吸亮叶很难。尽管金特在伦敦基本上遇到了和在美国同样的问题,但他将亮叶香烟当作外国的新奇玩意儿来推销,进而在伦敦发现了他的第一大市场。
金特从先前的经历中获得了很多优势,使得他对伦敦的市场情况有所了解。作为进口商,他从19岁那年就开始去欧洲旅行。金特的一位朋友曾估算金特一生中跨越过30次大西洋,并且指出金特曾“说他对伦敦就像对里士满一样熟”[2]。当然,金特在伦敦的时候参加了一些社交活动,对这座城市的文化有了一些认识。在金特的进口生意中,他也十分熟知欧美货物的特色。尽管如此,我们也不应该夸大金特的个人能力。事实上,理查兹明确指出,早年给里士满宝石牌香烟大范围打广告实际上没有什么反响。[3]直到伦敦的俱乐部会员成为文化的媒介,里士满宝石牌香烟的销量才暴涨,是这些会员在他们的社交场所推广了香烟,并且赋予香烟以特色与魅力。
不过,金特和理查兹在伦敦遇到的第一大困难反而让里士满宝石牌香烟有了重大突破。理查兹试图将他的产品投放到伦敦各地的烟草零售店,但事实上,只有那些伦敦东区的工人阶级才会接受艾伦公司的香烟;伦敦西区的剧院、俱乐部和商业区的零售商都将其拒于门外。之后金特和理查兹采取了两项措施:首先,他们帮药剂师购买了烟草交易资格证,然后把艾伦公司的香烟摆在药店的柜台上。其次,据理查兹所说,艾伦公司在皮卡迪利广场(Piccadilly at Circus)开了自己的烟草店——奥·维吉尼香烟烟草商店(Ole Virginny Cigarette and Tobacco Stores),这一点颇为重要。理查兹解释道:“我们将陈列窗装饰得颇为诱人,很快这个品牌就流行了起来。随后这款香烟就潜入了宾馆、俱乐部还有酒吧。”[4]这家店位于伦敦西区的中心地带,很受欢迎。事实证明,这家店成为这些香烟到达伦敦精英男士手中的通道。
奥·维吉尼香烟烟草商店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因为它离伦敦西区的绅士俱乐部很近。就像纽约的百老汇和时代广场一样,伦敦西区是一个充满活力、多元化的空间,到处都是餐厅、剧院、音乐厅、高端商店和绅士俱乐部。到1882年,里士满商会夸耀道:“伦敦俱乐部里大批的香烟都是里士满制造的。”[5]伦敦西区的俱乐部成员并非购买里士满宝石牌香烟的唯一群体,这个牌子的香烟伦敦东区也有售,但西区的人吸香烟却十分闻名。也就是说,香烟成为俱乐部会员公众形象的组成部分。伦敦俱乐部赋予香烟一种独有的特征,就连俱乐部以外的人都知道。换句话说,这些俱乐部成为亮叶香烟第一个亮相的公共场合。[6]
单从数量上看,绅士俱乐部就是巨大烟草消费者市场的代表,其既有能力打造一个新品牌,也有能力毁掉一个新品牌。金特推销亮叶香烟的时候,伦敦有将近两百个俱乐部,全都在伦敦西区,会员数量从几十个到几千个不等。在今天的美国,“绅士俱乐部”(gentlemen’s club)一词是脱衣舞俱乐部的委婉表达,但英国的绅士俱乐部是名流云集、受人推崇的场所,会员都是政治家、商人、专业人士以及有闲人士。英国的绅士俱乐部历史悠久,它从18世纪的咖啡馆发展而来,19世纪70年代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达到鼎盛。那些最好的俱乐部有着大量的候补会员,有的最长竟然要等16年才能获准加入,故而也催生了一批不那么排外的新俱乐部。金特在皮卡迪利广场开的烟草店位于俱乐部的核心区域:密度最高的精英俱乐部在皮卡迪利大街、蓓尔美尔街和圣詹姆斯街一字排开,每个街区都有几座大型宫殿般的俱乐部大楼。[7]
具有怀旧意味的店名“奥·维吉尼”给亮叶香烟增添了几分异国情调,让人回想起弗吉尼亚还是英国殖民地的日子,也唤起了人们对大英帝国的想象。19世纪末,大西洋两岸的白人都在阅读小说,书中否定了奴隶制的暴力,反而浪漫化地将弗吉尼亚的烟草种植园描写成一个令人心满意足的奴隶劳动之地,美化了白人的殖民行径。[8]香烟的异国特质,给英国人的吸烟体验带来了一种异域风情。《泰晤士报》(the London Times)上一则里士满宝石牌香烟的广告写道:“从皇家宫殿到扩张的俱乐部,再到郊区别墅中随处可见的葡萄架和无花果树下,除了微风,能闻到的就是奥·维吉尼烟草的芳香。”[9]弗吉尼亚的烟草气味仿佛从英国殖民时代吹来,将中产阶级、精英阶层和贵族阶层的男士聚集在一起,共享奢华体验。
奥·维吉尼香烟烟草商店也向伦敦提供罕见的外国玩意儿。公司一般运用店铺或者广告介绍亮叶烟草的产地及其优良品质。与如今香烟广告很少描述烟草的品种不同,当时的艾伦公司详细介绍了亮叶的生长土壤和烤制方法的重要性。比如有这样一则广告:“烟草生长在亮灰色的土壤(弗吉尼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一小块地方的特有土质)中,用特殊的方法烤制,大大地降低了尼古丁的含量,因此即使吸食也不用担心烧心、头晕或舌头起疱。”里士满“靠近[这些]地区使……[公司]在遴选烟叶时有近水楼台之便……这是其他地方的制造商所办不到的。”[10]里士满宝石牌香烟的烟草等级较高、不易获得,对英国俱乐部的成员来说算是新鲜玩意儿。
里士满宝石牌香烟给俱乐部同伴带来了新奇和时尚,渐渐取代了社交场合中必备的斗烟和雪茄。在俱乐部中,男士共进食物、互相交谈、打台球、放松休闲、饮酒和抽烟,女人并不允许参与其中。俱乐部对抽烟的时间和地点有严格的限制,比如鼓励男士在餐后进入豪华的吸烟室。当然,固定的时间和地点只会提高烟草在俱乐部文化与群体中的重要性。为别人递斗烟和雪茄烟盒变成俱乐部成员维系关系的敲门砖。这样的关系意义重大:这些男性对俱乐部抱有浓厚的情感,同时还能在那里找到归属感。[11]也许与伦敦东区的烟草零售商相比,伦敦西区的零售商没有那么愿意销售金特的香烟,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愿与推销新产品的外国人分享利益。
香烟进入俱乐部后,精英们兴致勃勃地将其用到社交活动之中。俱乐部文化倡导的是贵族式的悠然闲适,而不推崇中产阶级的勤工和节俭,尽管俱乐部的中产阶级越来越多。例如,俱乐部明文规定禁止谈论生意。俱乐部为男士们提供的是享受:受人尊敬的厨师为其烹制盛宴,男士们则可以不受妻子打扰、安静读报或回信,特别是,他们在吸烟室里讨论政治、艺术、运动和女人。在19世纪末的大都市里,不管是单身还是已婚,去俱乐部都是男性的特权,男士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多特权,包括在一定范围内的性特权。[12]
香烟并没有完全取代俱乐部里的斗烟和雪茄,当时艾伦公司甚至还无法生产那么多的香烟。但很多人已经接受了香烟,这足够让金特的生意稳定下来,也让香烟获得了良好的声誉。早在1881年,伦敦的《烟草评论》(Tobacco Review)就将香烟与俱乐部文化的许多常见元素联系起来,例如“香烟为奢华的生活锦上添花,都市漫游者、政治家、美食家和艺术家都沉醉其中”[13]。奥斯卡·王尔德是阿尔比马尔俱乐部(Ablemarle Club)中的一员,他以拥抱并代表俱乐部文化而闻名,比如拒绝传统工作伦理观念。在他的作品《不可儿戏》中,有一个角色叫布拉克内尔夫人,当她听说杰克吸烟时,挖苦地说:“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一个人总该有个职业。伦敦游手好闲的人实在太多了。”[14]到了1880年,金特在伦敦市场的成功表现使他成为公司的正式合伙人,公司也相应更名为艾伦和金特(Allen & Ginter)公司。[15]
因为与各类人打交道,见多识广,金特能摸到这种精英文化的门路。毫无疑问,金特出差时去过俱乐部。此外,他在港口城市里士满的朋友们也参与了跨国商品、思想和文化价值观的交流。在那里,金特位居男性社交圈的中心,这个圈子的成员都过着相似的国际化生活,彼此之间多有交集。其中有一位叫约翰·C.谢弗,他开了一家裁缝店,提供里士满制造的“巴黎和欧洲时装”;威廉·P.帕尔默博士(Dr. William P. Palmer)是一位热爱文学的医生;约翰·R.汤普森(John R.Thompson)是《南方文学信使》(Southern Literary Messenger)的编辑。[16](美国内战期间,汤普森回到了伦敦并出版了在全球发行的南方同盟宣传刊物。)根据里士满州政府的说法,金特“对艺术拥有少见的良好品位和敏锐眼光”,这使他成为这个团体的中心人物,“有文学品位的人都喜欢与他为伴”。[17]金特定期为他的男性精英朋友圈举办晚宴;晚饭后,他们会去吸烟室悠闲地交谈。金特和他的圈子在里士满培育了一种国际化的文化,这种文化虽然肯定与伦敦俱乐部的文化不同,但与之非常类似。与大部分乡村烟草企业家不同,金特在这种背景下为香烟的营销做足了准备。
里士满宝石牌香烟在早期大获成功后,金特和理查兹继续趁热打铁打广告,迎合了俱乐部那种对谁都反叛和不服的风气。举例来说,他们使用一张在英国很有名的约瑟夫·杜克鲁埃(Joseph Ducreux)自画像来制作“巨幅海报”。[18]杜克鲁埃是一位法国画家,以打破肖像画的常规风格而闻名。在《装扮成嘲弄者的艺术家自画像》(Self portrait of the Artist in the Guise of a Mocker)中,杜克鲁埃侧着身体,食指直指观众,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金特找到一名画家以这幅自画像为基础进行创作。画家去掉了原画中直指观众的手并让原画中得意微笑的那张嘴叼上了一根烟。这种改动对于这张风格反叛的经典之作十分不敬,配文简单地写着“抽里士满宝石牌香烟”。一夜之间,理查兹在全伦敦张贴了数百张海报。该广告用它那极具表现力的讽刺和叛逆风格,吸引了金特的目标受众——那些反对资产阶级保守态度的俱乐部成员。[19]这次的企划大获成功,让该形象成为里士满宝石牌香烟,甚至更普遍来说,公司的品牌形象,英国和美国都取得了这个形象的版权。
金特的香烟卡片系列“世界冠军”(World’s Champions)增加了俱乐部里同性之间的社交对话,这些对话常围绕运动展开(图1.1)。为了让软烟盒更加坚固,金特在里面放入了商业名片,他可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以棒球为主题的香烟卡片是最早的棒球卡片,现已成为稀有藏品。颇具特色的是,在“世界冠军”系列中,不仅有棒球选手、摔跤选手、拳击手,还有那些被俱乐部成员挂在嘴边的,从事精英类运动的选手,比如台球选手、来福枪射击手。后来,香烟卡片因其有伤风化的女性照片而闻名。华盛顿·杜克会向他的儿子抱怨,美国烟草公司使用“内含色情图片的香烟”“影响恶劣”,而且“与我的宗教信仰不符”。[20]然而,金特开创性的卡片展示了男性运动员的强健身体,图片中有些人物赤裸上身,供男性观看。在熟悉男性体育文化(一种以体操和其他运动为基础的健身潮流)和唯美主义运动的同时代英国人眼中,男性的裸体是具有美感的而非色情的。牛津大学的沃尔特·佩特(Walter Pater)是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的导师,也是最提倡唯美主义运动的文艺评论家,由于从学术的角度他很崇拜古希腊雕塑,因此对男性身体大加赞赏。[21]金特的体育卡片因其艺术品质而闻名,宣传了这种理想的男性身材,也反过来影响了俱乐部的精英男性文化。
金特的里士满宝石牌香烟“已经垄断了在英国销售的美国香烟市场约两年,”理查兹说,“在那两年的最后,这种香烟的需求量变得非常大”,以至于美国和英国的制造商都为英国市场生产亮叶香烟。[22]当时很可能是金尼烟草公司向英国出口亮叶香烟,那时杜克公司还没开始制造香烟。此外,1878年,英国威尔斯烟草公司(W. D. and H.O.Wills)开始生产三城堡牌(Three Castles)香烟,它完全由亮叶烟草制成,很快,其他英国公司紧随其后。由于这种香烟很受欢迎,纯亮叶烟草香烟在英国和英联邦有了名气,被称为“英国香烟”或“英式香烟”。[23]
金特将香烟打造成新奇异国商品的计划大获成功,这激励他继续专注于海外市场。《里士满时报》称“英国代理商发出很多需求订单,金特少校决心开展对外贸易”[24]。为公司已然工作了十多年的理查兹,将手伸向了英联邦,尤其是澳大利亚。由此,金特在美国的销售重点锁定了一个与英国类似的群体,即北方城市见多识广的精英男性。与伦敦相比,美国的男性俱乐部规模很小,但大多数俱乐部与伦敦有直接联系,因此很容易受到英国风格的影响。在美国,金特的广告声称里士满宝石牌香烟在伦敦广受欢迎,这很有效。[25]到19世纪80年代中叶,艾伦和金特公司在纽约和伦敦都设有分工厂,国内外有19个销售员,并在澳大利亚、法国、德国、瑞士、比利时等地建立了出口仓库,甚至扬言他们在印度和南非也有成熟的市场,能把香烟送到“世界各个角落”的委托代理商那里。[26]
图1.1 艾伦和金特公司的“世界冠军”香烟卡片展示了男性身体的魅力。美国国会图书馆(Library Congress)免费提供
然而,帝国的发展打乱了金特的计划,与此同时,亮叶香烟还面临着与埃及香烟的激烈竞争。1882年,英国占领埃及;蒸汽船、铁路和电报通讯很快相互配合,高效地将埃及的棉花、香烟以及官方报道和报纸报道、明信片和照片输往英国。[27]很快,这种痴迷于埃及一切事物的行为有了一个专有名词:“埃及热”(Egyptomania)。作为一个正在崛起的帝国主义强国,美国人像英国人一样,热情接受了“埃及热”。事实证明,在英美两国缔造帝国梦的过程中,埃及香烟起到了流行道具的作用。英国很快超过印度,成为埃及香烟的第二大进口国,仅次于德国。[28]埃及香烟使英美香烟市场重新洗牌,并决定了金特、杜克和美国烟草公司数十年来的产品开发和营销方式。
注释:
[1]John Morgan Richards,With John Bull and Jonathan:Reminiscences of Sixty years of an American’s Life in England and in the United States,2nd ed. (London:T. Werner Laurie,1905),66-67.理查兹还提到,当他抵达(伦敦)时,“这个国家连一根美国香烟都不出售。”
[2]“Major Ginter Dead,” Richmond Dispatch,October 3,1897,2.
[3]Richards,With John Bull and Jonathan,68.
[4]Richards,With John Bull and Jonathan,68; John Bain,Jr.,with Carl Werner,Cigarettes in Fact and Fancy (Boston:H. M. Caldwell Co.,1906),59; Mackenzie,Sublime Tobacco,277.艾伦和金特公司在伦敦的一份报纸上为奥·维吉尼烟草店做广告,并承诺消费者可在皮卡迪利大街217号申领样品。Funny Folks,December 8,1877,184.
[5]引用自Burns,Lewis Ginter,103.
[6]Elspeth H. Brown,“The Commodification of Aesthetic Feeling:Race,Sexuality,and the 1920s Stage Model,” Feminist Studies 40,no. 1(2014):65-97; Ahmed,“Affective Economies.”.
[7]Amy Milne-Smith,“A Flight to Domesticity? Making a Home in the Gentlemen’s Clubs of London,1880-1914,” Journal of British Studies 45,no. 4 (October 2006):799-802.
[8]David W. Blight,Race and Reunion:The Civil War in American Memory (Cambridge: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1).
[9]Advertisement,London Times,April 16,1878,12; advertisement,Funny Folks,December 29,1877,212.
[10]引用自London Times,April 16,1878,12.亮叶烟草的尼古丁含量较其他烟草更低,但由于更容易吸入肺部,导致尼古丁吸收率较高。
[11]Milne-Smith,“A Flight to Domesticity?”; and Amy Milne-Smith,“Club Talk:Gossip,Masculinity,and the Importance of Oral Communities in late Nineteenth-Century London,” Gender and History 21,no. 1 (April 2009):86-106.
[12]Milne-Smith,“A Flight to Domesticity?”; Judith R. Walkowitz,Nights Out:Life in Cosmopolitan London (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2012); Alan Sinfield,Wilde Century:Effeminacy,Oscar Wilde,and the Queer Moment (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94).
[13]引用自Matthew Hilton,Smoking in British Popular Culture,1800-2000 (Manchester: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2000),53.
[14]引用自Hilton,Smoking in British Popular Culture,56.
[15]“American Goods in England,” New Brunswick Daily Times (New Jersey),March 11,1879,3; advertisement,New York Times,May 28,1880,12.
[16]Burns,Lewis Ginter,15-21,22-26.
[17]“City’s Greatest Loss,” Richmond State,October 3,1897,3.
[18]“Lewis Ginter,” Richmond Times,October 3,1897,2.
[19]Richards,With John Bull and Jonathan,66-68;“Lewis Ginter,” Richmond Times,October 3,1897,1-3;“Major Ginter Dead,”Richmond Dispatch,October 3,1897,1.
[20]Washington Duke to James B. Duke,October 17,1894,Benjamin N. Duke Papers,Duke University.
[21]H. G. Cocks,“Secrets,Crimes,and Diseases,1800-1914,”in A Gay History of Britain:Love and Sex Between Men Since the Middle Ages,ed.Matt Cook et al. (Oxford/Westport,CT:Greenwood World Publishing,2007),139.
[22]Richards,With John Bull and Jonathan. 68.
[23]Bain,Cigarettes in Fact and Fancy,28.
[24]“Lewis Ginter,” Richmond Times,October 3,1897,2.
[25]Advertisement,New York Times,June 8,1878,5.
[26]James P. Wood,The Industries of Richmond:Her Trade,Commerce,Manufactures and Representative Establishments (Richmond:Metropolitan Publishing Company,1886),59-60,https://archive.org/stream/industriesofrich00wood#page/n1/mode/2up; Tilley,The Bright- Tobacco Industry,509;“The Cigarette Manufacture,” Frank Leslie’s Illustrated Magazine,Febru ary 10,1883,419-422. See also “City News,”Richmond Times,October 23,1888.“Lewis Ginter,” Richmond Times,October 3,1897,2,文中记载金特把香烟销售到了德国汉堡、比利时布鲁塞尔、印度、南非和澳大利亚。
[27]Timothy Mitchell,Colonising Egypt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8).
[28]Shechter,Smoking,Culture,and Economy,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