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金刀在此，还不跪下？
“你们二位留在停尸房，切莫让那皇甫清过来，我去和这位蔡捕头聊一聊。”
宁小云如此说道。
“好。”
刘震、沈炎武皆是没有意见，他们也意识到宁小云这是在防着皇甫清，当下二人转身进了停尸房。
沈炎武继续故作验尸，而刘震则是和皇甫清问起了东源县一些当地的事情。
宁小云此刻已经来到了蔡得水面前。
“蔡捕头有什么想告诉宁某？”
蔡得水看了看左右，似乎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大人请随我来。”
两人一路来到了府衙后门，四下无人之地。
眼见蔡得水还是小心翼翼，宁小云不由觉得有点好笑，这狗狗祟祟的样子整得好像这府衙是什么凶险莫测之地。
“宁大人，事到如今下官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
蔡得水神情有些紧张，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犹豫和挣扎。
宁小云见他如此，便立马意识到这蔡得水肯定知道一些自己等人所不知道的内情。
“蔡捕头，有话直说。”
“好。”
蔡得水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口：“卷宗库的火起得突然，卷宗虽然被烧毁了，但我这里还有一些案子的备案卷宗，是我专门誊录下来的。”
宁小云闻言有些惊讶。
蔡得水居然誊录了一些案子的备案卷宗？
他这是早就预料到卷宗库会出事儿？所以特意留了这么一手吗？
“你为何要这么做？”
宁小云直接问道。
蔡得水神情复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想让那几桩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草草了事。”
他看着宁小云，眼中带着一抹敬佩。
“宁大人是明镜司密探，我相信宁大人可以秉公持法，所以才愿意相告。”
“下官别无所求，只希望宁大人能够肃清我东源县真正的祸害。”
“让我东源县父老乡亲能够有一方安宁！”
蔡得水双手抱拳，满脸郑重朝着宁小云躬身一拜。
宁小云将他扶起。
“蔡捕头信得过宁某，信得过明镜司，宁某自然也不会让蔡捕头失望。”
“还请蔡捕头将所知的一切如实相告。”
“好！”
当下，蔡得水便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尽数告诉了宁小云。
而原本还算平静的宁小云，听着听着脸色也是变了。
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大人，下官所知的便是这些，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但单凭下官所说的这些，应该足以让大人明白这东源县府衙是何等情形。”
蔡得水把这些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仿佛一下子松快了许多。
宁小云看着蔡得水的反应，不由问道：“若如你所说，这县衙诸多官员以皇甫清为首沆瀣一气，那蔡捕头岂能独善其身？”
蔡得水一听这话，也是苦笑摇头。
“哪有什么独善其身，下官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只是下官与皇甫清这些人不同。”
“皇甫清他们几个，皆不是本地的父母官，而是从其他地方调任而来。”
“而我蔡得水，乃是在东源县土生土长。”
说到此处，蔡得水神情颇为感慨，多年的辛酸、不易、挣扎都浮现在了脸上。
他不过才四十多岁而已，但却比同龄人更为苍老一些，如同五十多岁的人，两鬓都已经灰白。
“我蔡得水父母亲人早亡，无依无靠，是乡里乡亲你一口饭、他一口汤将我蔡得水抚养长大。”
“我要当捕快，必须要去临县的府衙跟着老捕快学，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出钱。”
“我蔡某人一穷二白，也是村里的父老们给我凑了五十个鸡蛋和一箩筐大饼，让我带着去了临县。”
“就是靠着这些鸡蛋和大饼，让我撑过了两个月。”
“我学了本事之后回到了东源县，为了报答父老乡亲对我的恩德，我便打算一辈子待在东源县。”
蔡得水眼眶泛红，往昔岁月仿佛在眼前一一浮现。
宁小云也是听得颇为感慨。
这蔡得水的经历，确实是令人敬佩。
父老乡亲将其抚养长大，并且相助他成了捕头，他蔡得水也在尽力回报这些父老乡亲。
“可自从皇甫清这些人到任之后，他们与东源县当地的富户勾结，只想着一件事情---捞银子！”
蔡得水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愤恨、不甘充斥着他的双眼。
“他们根本不在乎东源县百姓如何，只想着自己的口袋能鼓鼓囊囊，只顾着能让自己的政绩愈发漂亮。”
“谁有钱，谁送的银子多，府衙就替谁办事！”
“我阻止不了他们，也跟着他们一起收过银子，可我良心过不去！”
“只能做些我能做到的事情，帮一帮咱东源县的百姓。”
蔡得水抹了一把脸，顺手擦掉了眼眶中的泪水。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此刻却在宁小云面前露出了这等反应，足可见蔡得水内心是何等的难受。
也只有到了情绪绷不住的时候，才会落泪。
宁小云深吸一口气，拍了一下蔡得水的肩膀。
“昨日张家的案子，也是蔡捕头你提醒那张家媳妇过来当街喊冤的吧？”
蔡得水一怔，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在有限的范围给东源县的父老乡亲一点帮助。
还要尽量不被皇甫清等人所察觉。
否则蔡得水这个捕头的位置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蔡得水也只有继续在府衙当差，东源县的父老乡亲还能找到一点依靠。
要是连捕头的差事都被摘了，那东源县的父老乡亲以后连府衙的门都别想进了。
“蔡捕头放心，既然你把这些都告诉了我，那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当务之急，便是请蔡捕头将你偷偷誊录的卷宗交给我。”
“好，我亲自去拿。”
蔡得水收敛神情，立马离开了。
宁小云回到了停尸房，恰好皇甫清与刘震一同走了出来。
“宁大人，这抓捕飞贼之事......”
皇甫清刚想出言，却是被宁小云打断了。
“县令大人，有个案子我想问一问，三年前马大山误杀康二狗一案，最后结果如何？”
此话一出，皇甫清眼中掠过一丝惊色，似乎没想到宁小云居然会知道这桩三年前的案子。
“额，此案......此案下官也记不太清了。”
皇甫清一如既往的打马虎眼。
反正口号是要喊的，飞贼是要抓的，银子是必须要收的，案子是不清楚的。
宁小云露出一抹古怪笑容，并没有再追问。
而是私下里交代了刘震、沈炎武一点事情。
“明白了。”
刘震、沈炎武齐齐点头，当即一起离开了府衙，匆匆而去。
宁小云则是来到了县衙大堂之上，把所有县衙官员都召集了起来。
“宁大人，这突然召集大伙儿是有什么吩咐吗？”
皇甫清站在十多名县官之前，有些疑惑的看着宁小云。
却见宁小云站在案台之后，将腰间一把佩刀摘下，缓缓拔刀出鞘。
见此一幕，皇甫清等人脸色微变，纷纷后退了一步。
宁小云面无表情，冷冷扫视着在场众人。
“陛下御赐金刀，特命我宁小云持刀执法！”
“大夏六品以下各州府县衙官员，可先斩后奏！”
“尔等，还不跪拜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