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名实之盛——念衹
当十八个男人准备组队出去搞事儿的时候,他们需要做很多准备,尤其是当这支队伍里有智者把控话语权。
日常消耗的粮草辎重,预备替换的兵刃甲衣,坐骑马匹,还有作为队伍作掩护的物资,以及整支队伍的身份伪装。
毕竟此去华州,中途须经过泾州、宁州、邠州、耀州,京兆府等数州之地,虽然很多州府都只是在州界边上一蹭而过,但也少不得通关文牒作保。
实际上相比于从华州去渭州,渭州到华州的路途要简单快捷十倍不止。
因为华州去渭州基本上要走陆路,一路跋山涉水好不消遣人;而渭州到华州却有泾水作辅助。
虽然泾水的很多地段都因为水急石多,多有险滩而无法全程通航,但中间还是有很多地段适合放舟代步,配合自渭州直达京兆府的驿道,论通行条件与西去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在临近出发之前,陈通与众人当中有改名换姓需求的好汉们进行了一次集体会谈。
与会者有陈通、王禀、折可存、三种、姚仲、翟进、宋炎、贾何、赵成等,李孝忠和吴玠亦在一边旁听。
陈通与众人道:“我知诸位兄弟因忧心此行触怒高太尉乃至朝廷,恐连累家人至亲,故改名换姓隐瞒身份。但小弟有一言若不说出,恐兄弟日后生些嫌隙,以致反目成仇。”
王禀道:“陈兄弟有话尽管直说便是。”
陈通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兄弟们尽量不要改名换姓,就算真的要改,只改名,但不要改姓。”
折可存问道:“陈兄弟,这却是为何?”
陈通看了看王禀,又看了看旁听的李孝忠和吴玠,沉色道:“我们的姓名来自于父辈和先祖的赐予,是具有特殊力量的符号。当这种力量得到具现的时候,她可以让我们在面对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时,有足够的勇气去战斗和抗争,而不是只能哭得像个被踩了脚趾头的小娘们儿。
此去华州,我等必将撬动未名之存在的力量,如果你们改了名换了姓,你们将得不到先祖的护佑,不敢说会有诸位兄弟会有甚么悲惨下场,至少你们的先祖和家族将失去一次极好的机会。”
陈通说得话实在有些玄虚,王禀等人听得着实不曾相信些,只李孝忠和吴玠别有念头。
李孝忠问道:“贤弟,若我等只改名不改姓,又将如何?”
陈通道:“姓代表着我们的先祖的传承和祝福,而名则是我等个人对人类族群的宣誓,代表着我们对未来的期许和志向。如果我等志向高远,自是需要配一个显赫之名;若有人心志卑微,只愿苟活于尘泥,一个乡野贱名自然足矣!”
吴玠问道:“那显赫之名与卑微贱名又有甚区别?”
陈通笑道:“卑微贱名难成大器,却能为卑微者保命,邪祟不犯,一世平凡。名高志远者自然前途远大,但木秀于林,风必朽之,极易招惹邪祟,触犯小人,若无有相匹配之德行志趣,恐难存身于世也。”
李孝忠问道:“若名实相符又如何?”
陈通道:“自来名高者众,其实亦盛者寡。若有此类名实般配,知行合一者,则可气贯九霄,心存浩然,志与意合,可谓贤者矣。
贤者进而集众念,铸不朽三有一者,可一念通神,立祗于凭虚,得大造化,大神通,大自在,可谓圣人矣。
圣人或出,虽辟立千仞,神鬼不侵,万魔辟易。”
在场人众却多把陈通所言作了妄语,便李孝忠和吴玠亦当陈通吹法螺,却不知他所言之物到底有多么珍贵。
世外混沌有邪魔,贪婪而残狡,视人类作食粮与羔羊,窥伺掠食,任意使之。
而人生于世,殍若媵虫,生灭无常,受之于魔,不可闻之,不可视之,不可触之,犯而必陷,永坠无间,万世难脱。
而陈通所言之物,乃人类圣贤对抗邪魔的唯一法门——铸念衹。
铸念衹之路是人类以凡人之躯对抗混沌邪魔的唯一可靠之选择。
念衹若成,虽人身为凡,心大若圣,浩然长存,威压邪魔,但杀之若屠鸡也。
因为人类与混沌邪魔在灵能本质上有着绝对的位格差距,人如蝼蚁,邪魔堪比恶龙。
面对恶龙,蝼蚁莫说相互争斗,只是稍触些气息就足以致命。
而念衹的作用,就是把邪魔的天然恶龙位格暂时压制到与人类等若的蝼蚁层面,然后人类就可以用自己丰富的蝼蚁经验轻松击败对方。
而陈通所出身的司命府,以及镇魔人最强有力的底牌,就是那些觉醒了念衹的镇魔大将和巡路天师。
陈通与众人所言看似简单,却点出了一个人如何觉醒念衹的最可靠途径,也是自司命府立世以来的最大成就。
只可惜,很多时候人们却都不识荆山玉,只能入宝山而空手归。
除了李孝忠和吴玠略有所得,其他人都不曾将些语入心。
不过很多人却还听得陈通“改名不改姓”的建议,如三种就重新恢复了本家姓,姚仲更是直接恢复了原本姓名。
只有折可存和翟进依然如故,还以佘佰岁和狄先之之名示人。
对此陈通只能在心底叹息两人错失大好机缘。
令陈通颇有些意外的是,李孝忠和吕圆登却都选择了改名。
李孝忠自与陈通相识以来,相互之间无所不谈,闻听了许多来自幻境之中的颠覆时代之理。受此影响,其对朝廷和百姓的三观认知却是大有改变。
故李孝忠改名虽然令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而他改的名号正是其历史上的另一个名字——李彦仙。
至于吕圆登,其母乃陕州夏县人,尝为名臣吕惠卿之子吕渊妾室,生一子。
崇宁五年(1106年),吕渊受妖人张怀素牵连,被发配沙门岛,吕惠卿亦遭贬,圆登母归乡,因担忧其子受迫害,故送至夏县柏塔寺出家为僧,法名圆登。
圆登本为贵第子,一朝被迫出家,却难心平,尤怨当朝之昏君佞臣,本寺不能容,故多以吕圆登之名出游西北,偶与李孝忠结交,乃义结生死也。
说起张怀素事件,却是徽宗与蔡京等君臣合伙炮制的一场极为阴毒的阴谋。
张怀素自号落魄野人,向以神异示人,崇宁年间乃蔡京等权贵的座上客。
而蔡京与徽宗在崇宁年间以“元祐党人碑籍”压迫群臣,打击异己。至崇宁五年,因内外皆怨,又有天象异变,徽宗不得不下诏放开党禁。
同年,张怀素突然离开京师南下,在真州、苏州等地以宗教之说勾连新旧党子弟,更与和州守吴储相交甚密。
顺便说一句,和州是崇宁年间受徽宗和蔡京打压排斥异己的受害人流配监禁最多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有名望且不好罪罚的人,多被发来和州以官身受监,其门人子弟亦多聚于此。
就在张怀素在新旧党人子弟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时候,黄庭坚门人范祖石突然告发张怀素与吴储及储弟承议郎吴侔密谋起事谋反。
朝廷遂兴大狱,诛张怀素,吴储等证据确凿者数人。
而诸多与张怀素有过交往的新旧党人子弟,却以风闻不报之罪遭株连罢黜,其中就包括圆登之父吕渊。
确切的说,张怀素事件是一个被人中途打断的破产阴谋。
向使无有范祖石提前告发,而是任由此事件继续深化发酵,待得宋徽宗、蔡京收网时,却不知有多少新旧党人及其门人子弟要倒大霉。
也正是张怀素事件,让大多数新旧党人彻底认清了宋徽宗、蔡京一伙的真面目,故后来宋徽宗虽有心招引昔日元祐党人子弟入朝,却应者了了。
吕圆登改名为吕振,振着,兴也。
由是十八好汉,却为:
王禀、陈通、李彦仙、吴玠、吕振、佘佰岁、姚仲、狄先之、种方、种元、种虎子、宋炎、贾何、阎平、赵成、鲁达、史进、吴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