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海战术？
一直到晚上不知几时。
明月悬空，街道上空空荡荡。
那些捕快早已疲惫不堪，收拾东西归班返家去了。
只剩下赵无疾和杨有粟蹲在客栈门槛上，看着毫无声息的街道。
少女的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她这一天跟着赵无疾没少跑，早已经强撑着了。
道士虽然也觉得有些疲倦，可毕竟比普通人体质要好上太多。
时不时将葫芦送进口中。
“道长，你们这是……”
打着哈欠要过来关门的跑堂一脸困惑。
“今夜怎么没有人打更？病了吗？不管了，道长，夜已深了，天冷，还是回屋歇着吧。”
“不了。”赵无疾摇摇头：“我等会可能要出一趟城去……”
“难怪刚刚在后院你不理我，原来是有事去整理行李了？”
“后院……”赵无疾猛地站起身：“你说你刚刚在后院看我了？”
“是啊……怎么？”跑堂一脸迷惑。
杨有粟一听，狠咬了一口舌头，强行打起精神，跟上了朝后院跑去的赵无疾。
道士冲进后院。
这里是厨子的住处，夜深人静，无声无息。
他心中一动，缓缓抬起头。
月色之下，屋檐之上，一个人影正怡然伫立，白色道袍带了点点血痕，手中长剑折射清冷月光。
头上扎着道髻，英俊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不是云霄道人，还能是谁？
这道人脚边则躺着一个秃头僧袍的小和尚，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昏死了还是……
“永慧……”
赵无疾深吸一口气，怀里长剑缓缓出鞘。
而杨有粟看到那“云霄道人”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颜色。
“道爷……”她唇齿间蹦出了几个字：“那狗东西真的敢……”
道士并未说话，那模仿自己的殃苗此刻正在屋顶上，而且有段距离，已经超过了定身术的范围。
那玩意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可冲动……
“呵呵……”
“云霄”呵呵一笑，看到他们俩已经到来，扛着小和尚，轻轻一跃，跳入黑夜中。
“道爷！不用管我！”杨有粟看他迟疑，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咬咬牙道：
“永慧丢了的话，我们就一直拿他们没法子！”
“你自己小心！”
赵无疾不再纠结，拿出最后一张神行甲马符的存货，顺手贴在小腿上。
霎时间，小腿上传来熟悉的撕咬感。
道士咬牙轻轻一跃，如飞般腾空而起……
杨有粟见状，背起木剑，爬上梯子，望着赵无疾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
好在，道士是个喜欢装……咳，喜欢白色的纯洁之人。
即便是在夜晚，那一身白色道袍也是相当显眼。
再加上赵无疾的神行甲马，距离那假货的距离也是愈来愈近。
然而每当道士就要近身，“云霄”便用剑指着小和尚的脖子。
很显然是不想让他现在就追上。
既然要引自己上钩，那应该一时半会不会杀了永慧。
赵无疾顿时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小和尚也是殃苗的可能性，但若是因为怀疑就不救人，那也就是因噎废食了。
追逐并未太久，“云霄”找了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百姓房屋钻了进去。
赵无疾并未迟疑，一脚踢开了不牢的门窗，剑身横在身前，心中警惕早已到达顶点。
屋内漆黑，唯有远处一个窗棂中透出皎白月光，隐隐照出了假道士和永慧的身影。
还未等赵无疾找到灯具，黑夜中忽然传来呼啸的风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向他冲来。
全凭着听力，道士飞速挽了个剑花，叮叮当当蹭出火星。
借助迸射的火星，他看到那袭来的东西，竟是……菜刀？
他心里一动，掏出火折，随手扔到桌上的灯座之上。
一灯如豆，照亮了逼仄狭窄的屋内。
赵无疾一阵头皮发麻。
十几双明晃晃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
其中有小孩，有老人，有铁匠，有刀客，有男，有女……
却无一例外，脸上都或多或少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
最严重的一个女子两个眼眶已经黑漆漆，白色的虫子在两个空洞间缓缓蠕动……
这些，想来都是那些已近乎腐烂的殃苗们……
十几人缓缓逼近，手中各自拿着铁器、农具……
在瞬息间，他便已经明白了为何，这些东西要把他引进来。
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赵无疾的长剑无法尽力施展，外加双拳难敌，乱拳打死老师傅……
任你有通神的剑术，也回天乏术。
赵无疾嘴角略带一个嘲讽弧度。
人海战术？
就在那一群人将要把他包围，手中各色武器纷纷砸来的时候……
他的身形陡然一缩，宛如缩水一般，径直变为只有约莫十岁孩童大小。
这让那些攻击大半都扑了个空。
原本身形缩小到这种地步，再挥动长剑就会变得十分吃力。
毕竟三尺剑比他整个人都要长。
可剑术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无论是长剑短剑，软剑钢剑，乃至是断剑……
到了他手里，并没有任何操控不来的可能。
霎时间，便有三五颗头颅掉落。
凭借着灵活的身形，道士在这群“人”中闪转腾挪，刀斧不加身，但每一次身形与剑刃挥动间，都是一片肢体纷飞。
片刻之后，地上便已堆满腥臭难闻的碎片。
“就这点能耐吗？”
已经恢复正身的赵无疾看着前方的殃苗道士：
“以多打少？你也要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嘿嘿嘿……”那假道士毫不意外，怪笑着抽出长剑，指着赵无疾：
“小道士，没想到你的神通还挺多，不过……”
“定！”
赵无疾掐指捏了个法诀，提起长剑就要把这顶着自己面皮的玩意切碎。
“斥！”
毫无征兆一声闷响。
当！！
长剑飞速挡在面前，似乎碰到了什么飞速袭来的暗器，剑身微微颤抖，清冽呻吟久久不断。
待到赵无疾看清楚那东西时，嘴角抽搐一下。
在他脚边，掉落了一颗黑黄的牙齿……
“嘿嘿嘿……”
这时，定身术已然被假道士撞开。
两声同样让人有些恶心的怪笑响起。
抬头看去，在窗棂的阴影处，盘腿坐着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妪，手中不知为何拿着针线，
老妪张开嘴笑着，满嘴的烂牙似乎随时会脱落……
“小道士，早在李家村，你向吾献上那三个活祭之时，我便已知道你有这么一手定身的神通……”
假道士和老妇人异口同声，嗡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