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施粥
按照惯例，赵无疾用非常数学的方法和杨有粟互相核对了身份。
稍费了一番功夫，将数个殃苗的残骸焚烧殆尽。
直到这时，小和尚永慧才悠悠转醒。
入目是一片火焰升腾，然后则是身旁的赵无疾和杨有粟。
“小和尚，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赵无疾笑眯眯问道：“你师兄永……永什么来着？”
永慧闭眼，合掌微微一笑：“道长，无需试探，我并非殃苗。”
“我也已经知晓，你们二位并邪物。”
赵无疾沉默片刻，隐隐猜到了什么，问道：“你师父和师兄呢？”
永慧和尚嘴角的微笑渐渐变得苦涩，双目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睁开眼睛，对着道士说道：
“师兄命我速回城助你辨别善恶，赶来的路上被假扮你的邪物捉住。”
“道长，当务之急便是要挽救城中的百姓，至于旁的细枝末节，我想就不用追究了……你说呢？”
同之前不一样的是，小道士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依旧安然无恙。
并且那双眸子也不像之前那般澄澈无暇的少年。
反倒更像是一个饱经霜寒的老僧……
道士一怔，霎时间已经猜到大致的经过。
“说的也是。”
他轻松一笑：“这么说，你已然能分辨孰真孰假？”
“是。”
小和尚变得有些沉默：“只是每次勘误，都要费一些神。”
“无妨，累了就休息会儿嘛。”
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际，永慧嘴角苦涩笑容不减反增。
恐怕，没有什么休息的机会了……
在获得了师傅的心眼之后，他曾在城外看了一眼这旬阳城。
只一眼。
妖焰滔天。
……
“废物！！”
石制的镇纸飞出，砸在了李十全的额角。
顿时鲜血如注，疼得李捕头手掌颤抖。
可他却无暇顾及伤口，瞬息就跪倒在地上，匍匐不起，汗如泉涌。
只因他面前乃是旬阳城的天——武威将军于风。
“那沈候是什么飞天入地的神仙吗？！你竟告诉本官——查不到？！”
这位大将军赫赫战功，平边塞，斩敌将。
原本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城极为不满，更何况自己的兄长被斩杀于家中，更是让这野兽般的男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此时若一不小心说错个字，说不得小命不保……
且不会有任何人替自己鸣冤。
“大、大人……”
李十全磕磕绊绊道：“都怨那云霄道士！”
“他要找什么妖怪，搞得全城人心惶惶，都不敢出门了，引得沈候那贼子起了戒心！”
“故而难以找寻！”
“云霄道人……”
于风那铜铃般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嘴角咀嚼这个名字：
“倒是个好苗子……”
转而对着李十全道：“让云霄道人来见我！”
“妖人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若本官的仇敌跑了……我拿你是问！！”
李十全刚刚离去，空中骤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啸。
于将军脸色一变，立马跑到院中。
院落上空盘旋的苍鹰飘然落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拆开苍鹰带来的信笺，目光扫过……
“怎么这般快？！”
于风脸色愈发难看，左右踱步，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来人！传令！！”
……
道士的脸上显出一抹少见的疲态。
这几日从未有一天能真的完全放下心来休息，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就算是他通幽之体耐力无匹，也有些吃不消了……
杨有粟敲敲面前的房门，一个妇人有些疑惑看过来。
“道长，她是殃苗！”
跟在他一旁的小和尚略一睁眼，立马闭眼指着开门的妇人。
道士神情有些麻木，挥动有些发酸的手臂，一剑砍下……
妇人的头颅应声而落下，黑血喷涌，腐臭横生。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斩杀的殃苗了。
原本在他看来有些狭小的旬阳城，此刻竟感觉有千万人那么多……
起初道士还有怀疑小和尚的判断，只是后来证实没有一个出错。
到了后来，赵无疾甚至形成了肌肉记忆，看到人就挥出长剑……
“道长！道长！”在他身后，传来李十全的呼喊声。
赵无疾回头，眼中带着寒意，下意识便要提剑砍下那人头颅。
“道长！他不是殃苗！！”眼看不对劲，小和尚急着出言喊了一声。
道士收起长剑，看着李捕头跑到自己面前。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胖捕头站定，看着赵无疾，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卑微的劲头：
“道长，于大人让你速速去一趟县衙！不得延误！”
赵无疾微微皱眉：“我已找到除妖的法子！耽误不得……”
“那我可不管！”李十全冷冷笑道：“道长，于将军要求你过去，若是有事情耽搁了……后果自负。”
赵无疾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挥手叫上杨有粟和小和尚。
“什么狗屁东西，也敢指使本捕头，我呸！”
李捕头这话并未有半分藏着的想法，声音大得杨有粟都能听到。
“……”
她看了一眼赵无疾，发现道士面不改色，仿佛压根就没听到他大放厥词，也咬咬牙不去理会。
一路到了县衙，发现这里门口已经搭上了棚子，其上还有布条：
“咸肉粥布施”……
赵无疾一愣，这时候，施粥？
还是肉粥？
一路进了衙门，看到于风正在校场之上指挥布置。
“福生无量天尊。于大人找我何事？”
于风看到道士前来，嘴角带着笑容：
“云霄道长，怎么短短几天不见，就如此憔悴？”
“还是莫要为了公事太过费心。”
赵无疾皱眉：“大人莫非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那自然不是。”于风收起笑容：
“道长，我也听说了，你剑术超群，一身英勇。”
“不知是否有意加入我武威营？”
道士几乎要问出口，怎么每一个武将都要拉他入伙呢？
不过还是摇摇头：“我本是闲云野鹤，无意上阵杀敌。”
“那……还真是可惜。”
于风叹息道：“道长，可看到我县衙外的粥棚？”
“看到了，不知道于将军这是……”
“道长，不瞒你说，我刚刚收到紧急军令。”于将军摇摇头：“青阳府告急，贼配军大军已经攻到城下……”
“急令我等驻地武将开拔，解青阳府之围，如无兵马，就地招募……”
“我设粥棚，正是为了招兵买马，喝了我的粥，便不可推脱！”
我说这将军怎么突然转性要接济百姓了。
原来是要让他们上战场送死了。
赵无疾心中冷笑。
等到回首离开，他给了小和尚一个询问的眼神。
永慧摇摇头，意思是于风并非殃苗。
……
于风看着道士走远，便令手下抬过去一桶一桶散发着热气的稠米粥。
周围等候多时的百姓一拥而上，领到粥饭之后狼吞虎咽。
“奇怪了，这粥这么白净，怎么有股土腥味？”
“有的吃就不错了，怎么敢挑三拣四？喏，我的肉丝分你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