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追逐

但一切都迟了。

站在大门外的维斯能够跑掉，屋内的那些人可没那么容易跑。他们甚至连儒略的吼声都听不到。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儒略的惊呼，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一时间，仿佛整个纯白庄园都在颤抖。要想用黑火药做到这一切，不知需要多大的爆炸当量。

维斯推开压着自己的儒略，无语地拍拍身上灰尘站起来，他还想玩点帅的，结果被儒略这老小子扑了个狗吃屎。

查拉梅这时终于从后面赶上来了，还给维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往外逃的海盗跑回来了，说阿尔比恩海军的战船封锁了出入口。海军现在正坐小船准备登陆提兰，所有人都在往千岛之岛跑！”

听了查拉梅的汇报，维斯若有所思点头，忽而望向天空。

淡墨色的清晨暗云中也仿佛凝聚了一丝血色。

不用真正去看，维斯也能想象出此刻提兰岛上混乱一片的场景。

斯宾塞勋爵的死，提醒了维斯海军的存在。或是为了海妖塞壬号，或是为了奥金治港的船，维斯早已确认了阿尔比恩海军的确出现在了提兰。

今夜，所有提兰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几十年不见的腥风血雨吸引，以至于本该意识到海军出现的他们，没能够提前预警。

这不会是一场容易躲过的扫荡，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在这里，又有多少人会被海军抓走。

艾德里安这最后的算计，手笔不能说不大。牺牲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庄园，放弃里面的财物，以爆炸来除掉闯入其中的同盟成员。再利用阿尔比恩海军扫荡提兰岛，等艾德里安再次回到岛上时，会是一个残破干净的提兰在这里等着他。

史书毕竟是胜者书写的，艾德里安完全可以把一切问题都推到维斯身上，再假模假样地重建提兰。

只是，维斯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走吧，”维斯拉了拉衣服，指向看上去破损不堪的纯白庄园，“该我们进去了！”

两人跟在维斯身后大步朝着纯白主楼走去。

与之同时，看上去状态不太好的桑德斯支撑着身子从大门走出来，手撑着门框，虚弱地骂道：“妈的，差一点就被艾德里安这混蛋炸死了！”

维斯对桑德斯还活着是有些意外的。如果猜的没错，桑德斯从那座荒岛得到东西帮了他不小的忙。

查拉梅上前扶住桑德斯，朝屋内走。桑德斯脑子嗡嗡地，喊道：“喂喂，你这是干嘛，里面有黑火药，你他妈想死了是吧？”

“黑火药已经炸完了。”

维斯目光冷峻地扫过，淡然道，“走吧，桑德斯。我们有新麻烦了，先进屋躲一躲。”

桑德斯看了维斯一眼，眨巴着眼睛没再挣扎。

此刻，屋内一片人间炼狱模样。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呻吟的人。

可能是由于黑火药的威力终究是不够，还是不少人活了下来，正因为高频率的嗡鸣到处乱跑。

维斯顾不上那么多人，只让查拉梅扶着桑德斯，来到艾德里安的书房。

推开书桌后的书架后，后边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一阶阶台阶通向无尽的黑暗。

“我们要躲到里面去？”不明所以的桑德斯脸色很难看。

“嗯，”

一丝狠厉从维斯脸上一闪而过，他轻轻应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回答：“我们要从这条路去追艾德里安。”

…………

纯白庄园的地道很长，又深又压抑，不了解的人走在里面，会觉得好像走了几个小时。

地道的尽头是一条如水井般直上直下的洞口，搭着一架铁梯子可供攀登。

艾德里安抬头望着上方看了许久，把手杖交给身后的米格尔，道：“把提灯放下吧，等会儿我们就用不上了。”

“是。”

米格尔轻声应了一声，放下提灯，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杖。

艾德里安随后开始抓住铁梯子朝着上方攀爬。

多年不用的梯子也没有经过维护，触手间便是一堆铁屑。由于所处环境较为潮湿，甚至散发出一阵阵苔藓的气味儿。

米格尔跟在艾德里安身下，抬头只能看到艾德里安的屁股。黑金商会的会长已经老了，但身躯依旧强健。米格尔不知是手上多了手杖，还是本就体弱，竟一时追不上艾德里安。

但望着艾德里安的背影，米格尔心中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个让他觉得恐怖的想法。

‘如果艾德里安从这里掉下去……’

米格尔害怕自己的想法，更害怕艾德里安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一路爬到顶端。艾德里安用力哼哧哼哧推开上方紧闭的铁门，随后钻了出去。

地道的外部是一片树林。

这时天已经亮了。米格尔爬出来朝外部张望了一眼，回过头便是一座山坡。从这里他看不到纯白庄园，但能听到阵阵轰鸣隐约地隔着山传来。

意识到发生的事情，米格尔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喜色。

艾德里安看在眼里，淡淡道：“维斯没那么容易被炸死的。”

米格尔闻言回过头，连忙伏低身子，上前为艾德里安掸去身上的枯叶和沙土。

艾德里安则杵着手杖，面容冷酷地盯着仅一山之隔的纯白庄园方向，眉目间都酝酿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愤怒。

维斯回来得太快，让艾德里安还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三四十年了，从艾德里安执掌黑金商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他被逼出纯白庄园。因此蒙受的损失可想而知。

不过这没关系，财富本就身外之物，失去了还可以再赚回来。维斯可以躲过黑火药，可以躲过海军的扫荡，但再下一次呢……艾德里安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杖。他已经下令集结了一批人手等在提兰外，只等海军离开，艾德里安就会王者归来，强势粉碎那些反对他的人，重塑提兰的秩序。在接连遭遇这么大的损伤后，同盟还有余力应对他的雷霆怒火吗？

这时，米格尔已经为他清理得差不多了。两人一前一后朝树林外走去。两名黑衣男人站在树林的边缘外待命。听到身后的动静，两人立刻迎上来，恭敬地喊了声会长。

“嗯。”

艾德里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挥动手杖示意两人带路。

有一艘船已经停在了河边，等着带他们离开这里。只要上了船，一切都将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