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爷孙密谈
咚……咚……咚！
数日过后，随着湖心岛洪亮的钟声又一次响起。
整个洪渊大泽最热闹的日子也拉开了帷幕。
身为直系长辈，沈长老这次依旧与侄孙同行。
本来他作为渔场权力的顶层，验收杂役考核这种小事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他只要在最后审核执事们递上来的数据即可。
奈何沈富性子偏软，又不重视执事的职责，他只能亲自替侄孙把关。
不过这一次，在验收过程中，沈长老却罕见地没有发火。
只是在每次飞舟升空时，他会向远方轻瞟一眼。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沈富下辖的鱼塘基本走完。
就在飞舟最后一次升空时，沈长老才平静地开口道：
“你又把澄蓝湖放到最后了？”
“嘿嘿叔公明鉴。“见叔公询问，沈富尬笑一声小声解释道：
“上次放到最后，主要是怕您老人家看了鱼生气。“
“至于这一次嘛，最好的当然要留到最后咯。”
对于沈富耍滑头的行为，沈长老瞥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是继续询问道：
“我让你学的东西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沈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他细小的眼睛微微一转，佯装委屈道：
“叔公您老人家最懂我了，这养鱼的学问孙儿实在学不进去。”
“要不您老人家换个方向？孙儿保证刻苦努力，决不让您老人家失望！”
沈富也不知道叔公受了什么刺激。
自从上个月验收过后，忽然让他学起了养鱼的学问。
而且不只是自己学，甚至还派专人像老师一样教导他每日研习。
听到他委屈巴巴的请求，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不管你现在学的怎么样，下个月开始，我在族里划一片鱼塘给你。”
“对你的要求严格按照杂役的标准来实行！”
“每月由我来验收，若是成绩不合格，当月家族的赏钱一律扣下！”
“孙儿知道了。”听完沈长老的要求，沈富的脸上苦色更浓一分。
但他细小的眼睛却转得更快。
对于自家亲叔公他再清楚不过。
沈长老从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深意。
或许那传言中的杂役院改革很快就要来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长老望着窗外遥远的澄蓝湖，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依你之见，澄蓝湖这个月收成如何？”
“应当是四百五十条左右。”沈富沉思了一会后笃定答道。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虽然他对养鱼的学问还不甚精通。
但对养鱼的流程与步骤却有了初步的了解。
“依据呢？”沈长老并没有做出评判，而是平静地反问道。
“孵化率与成材率。”早就准备好回答的沈富，自然是信手拈来。
“从上月澄蓝湖的产出来看，黑梭鱼整体的孵化率在五成以上，而成材率则在七成左右。”
“而您为他提供了足够的资金，他应当会改易阵法，将孵化率提升至最高。”
“按照渔场往年的数据，黑梭鱼最高的孵化率在八成上下，而成材率一直维持在七成不变。”
“所以孙儿大胆推测，黑梭鱼最终的产量会是四百五十条。”
“嗯。”沈长老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个月你也没荒废光阴。”
“嘿嘿。”得了叔公的夸奖，沈富得意一笑。
“都是叔公教得好。”
然而正当他准备装模作样地谦虚时，沈长老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喜色直接僵住。
“老夫倒是觉得，这个月澄蓝湖的产量至少在六百条以上。”
沈长老凝视着窗外越来越大的澄蓝湖，嘴角带笑地摇了摇头道。
看着叔公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容，沈富若有所思道：“还请叔公指点。”
“直觉。”
“直……直觉？！”
沈富很难想象，平日里严肃认真的叔公，今天居然会用这么不着边际的理由。
看着沈富脸上惊愕的表情，沈长老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神色。
“怎么？就准你凭直觉给陆谨画个大饼，不准老夫看好他吗？”
见自己之前的小伎俩被叔公发现，沈富连忙讪笑道：
“孙儿也是看好他的潜力，这不是想提前投资一下。”
“哪有你这也投资人才的。”提起这个，沈长老脸上笑容隐去，若有所指道。
“画完大饼就撒手不管，就不怕被用心人摘了桃子？”
沈富神色微动，忽然不假思索道：“师徒一脉的人也发现了他的潜力。”
“说不定人家比你发现的还早呢。”沈长老目光闪烁道：
“他最近可是跟洪渊飞瀑的陈涛走得很近。”
沈富闻言神色一变，久久不语。
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
所谓圈子就是人与人之间纵横交错的关系组成的网络。
在东道宗，各个姓氏大族以血脉亲情为纽带，组建了宗门里最大的圈子——世家。
世家势力庞大，以至于在东道宗各个院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世家与掌教共治道宗。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以师徒情分为链接，构成的师徒关系圈。
两者之间虽然没有直接矛盾，但却因种种原因摩擦不断。
对于人才的竞争亦是如此。
世家大族善用利益笼络人才，而师徒圈层的人则以感情招揽他人。
如今有人竞争陆谨，也给沈富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
毕竟除了画出去的大饼以外，他还没给到陆谨实际的利益。
而那陈涛说不定已经跟陆谨建立了友谊。
一步慢则步步慢。
若是陆谨的表现太好，说不定对方会直接请长辈代为收徒。
到时他的如意算盘可就全面落空了。
想到这里，沈富不禁有些心乱如麻。
虽然他从小在世家长大，耳濡目染了不少笼络人才的手法。
但他毕竟还是个受家族考验的雏儿，遇到问题尚不知如何处理。
因此，他深吸一口气连忙拱手道：“叔公您说我该怎么办？是直接给他玄水真诀吗？”
“大饼不急动。”沈长老轻抚胡须，智珠在握道：
“但想要让马儿跑，得叫马儿多吃草。”
“这样吧，我库里还有一株蛟草，你找个机会赠与他即可。”
听到叔公的安排，沈富却是瞠目结舌问道：“叔公这也太贵重了。”
这蛟草虽然沈长老说得轻易，但价值却相当不菲。
所谓蛟草，实则是一类异种灵草的统称。
它们生长于蛟龙巢穴，是血统纯正的蛟龙钟爱的美味。
据说蕴含蛟龙血脉的异兽食之，不仅能纯化自身血脉，甚至能提高其化蛟的可能性。
因此，蛟草对擅长驭兽的修仙者来说，价值并不在玄水真诀之下。
面对孙儿的询问，沈长老沉思了片刻。
他脑海里不断闪过与陆谨有关的情报。
最终脑中画面凝结在了湖东鬼市外，陈涛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上。
他蠕动的喉咙只吐出了一个字。
“值！”
就在这个字脱口而出的同时，飞舟忽然一顿。
沈长老长舒一口气，望向窗外扩宽了两倍有余的澄蓝湖，含笑道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个小天才又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