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太后恕罪,是朕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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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朕与爱卿心连心,爱卿跟朕玩脑筋?

朕之年号便为——景泰。

陛下取的年号是极好的,就是这字嘛,进步的空间很大。

王直起身拱手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禀。”

“昨日夜里,杨善、李贤二人自缢于家中。陛下,杨李二人身后事该如何定夺?是否由朝廷出面去其家中吊唁?”

朱祁钰食指略一摩挲下巴,回道:“官职追封一级,其遗孀封敕命夫人,不加金银器具赏赐。二人虽弃君弃国之徒,然尚有一丝廉耻之心。既然他们给了朕一个交代,那朕便还他们最后一个体面。”

“陛下仁德。”

朕哪有什么仁德,无非是坐上了这个位置,逼着朕行事要多想一步罢了。

朱祁钰身子往后靠了靠,神色轻松,似是村里邻间的闲聊,慢悠悠说道:“大宗伯,大冢宰。朕有意将陈循提为内阁首辅,另拔擢两三人为内阁学士,将不成文的内阁系统化,以参谋的身份帮助朕处理朝政。二公可有什么建议?”

胡濙和王直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先细细揣摩了一下圣意。

内阁首创于永乐帝,初期只是协助皇帝处理朝政罢了。后经洪熙,宣德,正统三朝的发展,随着内阁制度的逐渐完善,内阁的权利也与日俱增。

当时宣德朝三杨主政时期,三杨既是六部尚书,又兼内阁学士,权势一时无两。

特别是宣德帝将奏章票拟一权都下发给内阁后,内阁便同时拥有了奏章票拟和撰写诏令两项权利。

等于一项政策的提出和最后的实施都由内阁所把控,中间仅剩的一项权利便是由皇帝所掌控的核准权。

胡濙和王直都经历过三杨主政阶段,二人也看出三杨的权势过大,朝中更是有不少言官以太祖高皇帝废丞相一职为由,请宣德帝削权。

但宣德帝当时的应对之策却是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开内书堂,允许宦官读书,然后将原本由皇帝所掌控的政策最终核准权交给了司礼监,也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手中的批红权。

宣宗的想法是好的,见文官做大,就扶植官宦与之抗衡。

孙太后当初第一次与朱祁钰交心,讲的便是制衡之道,也算是她跟宣宗学的一点皮毛帝王术。

但这一套权衡术毁就毁在宣宗太相信后人的智慧了,忘了虎父犬子这四个字。

以他的政治手段,操控三杨和司礼监,那跟玩似的。但放在堡宗身上,他玩的明白吗?

自堡宗亲政,王振上位,便开始了宦党专权的日子。

王振权倾朝野时,连胡濙和王直都要礼让三分,当时以曹鼐为首的内阁更是全看王振脸色行事。

至此,票拟,批红,书诏,三权尽被王振掌握。

名为阉人,实则是大明的常务副皇帝。

虽有三征麓川的功绩,但在王振专权之下,整个大明开始走向失控。

单朱祁钰从王振家中差点抄出一个大明国库,足见王振掌权这七年中,吸了多少大明血肉。再加上依附于他身上的千万虫豸,哪个不是敲骨吸髓,天高三寸的敛财好手。

胡濙和王直沉浮宦海数十载,如今还能屹立不倒,足见二人政治智慧。

略一揣摩,大致明白了朱祁钰的心思。

王直试探问道:“陛下可是想收回内阁的票拟之权?”

跟聪明人讲话就这点好,一点就透。

朱祁钰也不承认,只是笑呵呵道:“朕确实有这层考量。所以才想问问两位老大人的意见。”

两人齐声道:“既是陛下决策,臣无异议。”

朱祁钰嘴角笑意不减,这两头老狐狸倒踢的一手好皮球。权没削到你们头上,你们当然是毫无异议。

但你们若是不帮朕撑起这个场面,让朕一个人削了内阁的权吗?

朱祁钰心中将二人批了个狗血淋头,但脸上却露出一丝愁容,长叹一声,言辞忧虑道:“今日本仁殿中,唯朕与二公三人尔。你们与朕说句掏心话。今日从龙八人中,除二公外,其余六人可堪大用否?”

“自是经天纬地之大才。胡濙(王直)望尘莫及。”

“放屁!”朱祁钰兀得一声大喝,吓得面前两人心头一跳。

只见坐于中位的圣上一脸威严之相,天子垂堂,浩浩荡荡,声清且坚道:“公卿不敢说的话,朕来说。于谦过直近愎。高谷死忠近愚。陈循才高而工于心计。王文有能而过于清高。陈镒良善却显懦弱。俞士悦……呵,混吃等死之辈罢了。”

嘶!胡濙王直二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陛下眼光毒辣至斯?短短二三言,竟将六人的亵裤都扒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六人的优缺点,胡濙和王直都懂,但褒可以,贬不行。

商场上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官场亦是如此。

靠政斗得来的权利,最终亦会以同样的方式还回去,甚至还要连本带利,家破人亡。

这点,不管是胡濙还是王直都看得透彻。

二人升迁一路,不拉帮、不结派、不结党、不营私。靠得是为大明朝数十年如一日的宵衣旰食竭心尽力,以政绩为登山杖,一步一个脚印,缓缓登顶。

等位极人臣后,年近古稀的二人又做起了减法,除了公事外,私下甚少跟朝官来往。一方面是韬光养晦,一方面也是前车之鉴。太祖高皇帝一朝,那杀的叫一个人头滚滚,满朝悚然。

到两人这个年纪也已经没有什么政治抱负了,能参与从龙之功,扶朱祁钰上位,也是担了极大的风险。若不是江山倾覆在即,杀了胡濙和王直也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在二人心中,这也是他们为大明江山做的最后一次贡献。剩下的就该为自己谋了,图一个安稳致仕。

自然也不会对享有从龙之功的六位重臣有什么过激言论。

陛下说好,那就是经天纬地之才。陛下说不好,那就是乱臣贼子之徒。

主打一个大明不粘锅。

然而这次朱祁钰却是亲自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直言不讳地点出了于谦六人的优劣之处。

胡濙和王直暂时参不透圣上这一手要下在何处。

当即一个以退为进,胡濙站出一步,恭敬问道:“启禀陛下,老臣斗胆问一句。在陛下心中,臣与王直大人是何断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