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愿救卿
把赵江仙抱出去了？
那么赵老爷，他究竟是想看自己的女儿，还是想把人给支开？
李云生抬头看向两人，示意道：“继续。”
赵江仙看着黑衣少年，那得意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诉他：你瞧，本姑娘选的人，不会错的。
黑衣少年吐出一口气，道：“众所周知，在赵府，赵申明为嫡长子，而赵小姐是庶女。”
“但我娘说，赵小姐才应该是嫡女。”
这又从何说起？
李云生有些纳闷，两人甚至都不是同一个母亲，嫡庶之分还能搞错？
赵江仙忽而道：“李公子，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李云生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猜十八。”
赵江仙眸光闪烁，“准确地说，是十八岁三个月零一天。”
她又问：“那你知道，我兄长，赵申明，今年多大吗？”
李云生忽然想起，赵振海介绍自己儿子时说的话。
“边上这位是我赵家嫡长子，赵申明，他只比江仙大一盏茶的时间。”
也就是说，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生的。
“十八岁三个月零一天，多一盏茶。”
“对。”
赵江仙肯定道：“但实际上，应该是我比他大。”
李云生皱眉：“你为何知道？”
黑衣少年适时举起手，“我告诉她的。”
李云生不屑嗤笑：“旁人都说赵申明才是嫡长子，你不过一面之词，能忽悠她，不代表能忽悠我。”
黑衣少年耸肩，似乎他信不信，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赵江仙无奈道：“李公子就别为难他了，他就是块木头，这些话都是我当初求了他好久才肯告诉我的，还是我来说吧。”
“我与兄长同时出生，爹那时不在后堂，因此吩咐下人，让两个产婆带着我们两个婴儿一同过去。”
“但就在路上，两个孩子便被掉包，嫡女成了庶女，庶子成了嫡子。”
她比出两根手指，交换一下位置。
李云生摇头失笑，这也太扯淡了。
何况赵振海那时应该已经知道了嫡庶，光掉包产婆手里的襁褓有什么意义？
赵江仙自然猜得出他在想什么，说道：“怪就怪在这里。”
“我爹明知道我才是嫡女，可当我们两个被抱过去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庶女。”
“之后，我便被抱到姨娘那里，成了她的女儿。”
“而兄长，自然而然地成了嫡子。”
“更怪的是，就在当天，两个负责接生的产婆回去之后，就死在了自己家里。”
“其他赵府内知情的下人，也同样在接下来的几天死于非命。”
“我爹那时的态度已经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未因此产生多大的反应，似乎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李云生顿感一阵头疼，让他打架还行，让他干破案这种伤脑子的事，是一万个做不来。
更何况还是十八年前的陈年旧案。
赵江仙看出他的不情愿，忙道：“李公子放心，这次计划不会让你涉险，事成之后，府内有一宝贝，也可赠与你！”
这可是她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的帮手，千万不能轻易放跑了！
李云生无奈叹气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何非要找我，不去找别人？”
“你赵家小姐的风声放出去，我想应该会有不少人乐意效劳。”
赵江仙苦笑道：“我看似是赵府的小姐，受尽宠爱，但实则姨娘不爱我，兄长妒我，下人觉得我是克死娘亲的灾星。”
“就连爹爹，也不过是出于愧疚，把他对我娘的爱补偿给我罢了。”
她语气忽而顿住，脸上看不出一点先前的天真无邪。
“他们把我关在赵府，以关爱为名，实则将我软禁，以为这样一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真相就永远不会披露。”
“姨娘不爱我，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不是她亲生的；兄长嫉妒我，我也能理解，赵府只有我有术士天赋，而他甚至连武道九品都做不到；爹爹瞒着我，我也不怪他，他或许也有难言之隐。”
“但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些下人为何要被灭口，我一定要弄清楚。”
“若不弄清，我娘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将来这把火也有可能烧到我身上，我心难安。”
李云生忽然觉得，这个看上去傻的可爱的姑娘，并非她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
这只是她的保护色，她在等一个机会。
李云生忽然明白，前几天在草原上，她为何会突然神情严肃地问自己，会不会救一个失去自由的人。
恐怕从那时起，她就起了拉拢自己过来帮忙的心思。
这一路上，他也曾打听过，赵江仙在家里，可谓是被圈养着的，明明很有经商天赋，家里人却不让她碰任何一点生意，就连去草原都是她自己偷跑出去；
明明是个天生的术士，却到现在都只会几个微弱到可怜的术法。
这姑娘是一只鸟雀，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雀。
李云生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好，我帮你。”
啧。
妈的。
嘴快了。
他立马就后悔了，这种破事，自己为何要插手？
明明只要捱过两天，跟着赵申明一起去渊明书院，这里的一切就都跟他无关了。
到时候，自己的前景自然一片光明。
至于这个小小城池里的小小姑娘，她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真的是这样吗？
李云生深吸一口气，他想明白了。
还是得帮。
当初答应过老徐，要带他去看一个光明的世界。
如今的他还做不到兼济天下，但，有人在身边蒙受苦难，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从一个人救起，直到能救整个天下。
说了这么多，赵江仙其实也一直在提心吊胆。
如果他选择不救，那么她筹备多年的计划就只能继续搁浅，等待下一个不知多少年才能等来的机会。
如果他选择出卖，她就只能整日忧心自己的性命，然后要么在焦虑中死去，要么某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和自己娘亲一样死去。
其次，她面对的是一位七品武者，这样的力量，足以匹敌一支数千人的军队。
一旦引他不快，且不说真相是否还有浮出水面之日，单是她自己的安全，就无法保证。
但赵江仙下意识地还是选择相信他。
也许是草原上他随手救下的蛐蛐，也许是他真诚地说出的那句“会救”——哪怕这句话有前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