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青铜城
甲板上，准备下潜的凯撒小组已经完成了换装，这是卡塞尔学院特制的水下作战服，穿在身上在水下的速度可以达到最高。
几人身后都背着水下作战步枪，腰间别着两把战术匕首，路明非则把玉龙也带上了，恺撒见他和楚子航都背着自己的专武，想了想也把狄克维多背在了背后。
“孩子们，我们这一次的水下任务只是为了探索青铜与火之王的墓穴，但请记住，这只是一次探索性的任务，务必注意自身安全。”曼斯教授在甲板上最后嘱咐道，然后递给了恺撒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恺撒把玩了两下这个小东西，有些疑惑地看着曼斯教授。
“高龙血比例混血种的血液，根据我们的实践经验，大多数高级的龙墓一般都会有活灵作为守墓者……它们只对高级的龙血感兴趣。”曼斯教授说。
“学院现在不是连一次次代种的墓都没掏到过吗，这个是怎么知道的？”恺撒咕哝了一句，然后把这个小瓶子装在了一个密封袋中，放在了自己的左侧口袋之中。
曼斯教授瞪了他一眼，说道：“反正学院现在知道了，你别问怎么知道的。”
从胸口处衣服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曼斯教授拍了拍手，对众人说道：“好了，我最优秀的学生们，现在摩赫尼亚号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你们可以准备下潜了。”
恺撒看了看身后的队员们，几人纷纷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潜水面具扣在了脸上，然后对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按照原定的队形站在了甲板边缘。
路明非排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曼斯教授，对方正在闭着眼睛祈祷……也真不知道在祈祷什么。
随着一声扑通的落水声，路明非感觉自己瞬间被一股冰冷包围了，无论是什么时候，长江水总是这样冰凉凉的。
路明非的耳机传来了恺撒的声音，“各成员，汇报耳机工作情况。”
“正常。”几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那么，”恺撒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水下指向器，在水中转了两圈，他确定了一个方向，用手电照了照。
一个娇小的身影立刻往那个方向游去，那是零。
楚子航和亚纪立即跟上了她，恺撒则和叶胜还有诺诺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路明非则在最后，他已经释放了取析，根据刚刚的结果来看，他们现在其实已经相当接近龙墓了，因为刚刚取析在左前方一百米的地方感知到了一个标志着青铜的信号，那应该就是诺顿的埋骨地。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确定恺撒没有指错路之后，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学院足够靠谱，不然他还得想个办法帮团队回到正轨上。
经过了十分钟左右的缓慢游动，他们到达了恺撒指出的目标点，路明非知道，现在他们是真的位于青铜城正上方了，在他们脚下四十米，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无比巨大的青铜古城。
那个诡异无比，仿佛有自己生命的青铜之城。
“应该就是这里了……”恺撒的声音有些疑惑，“怎么会没有呢？”
“叶胜，麻烦你啦，给学弟学妹们露一手吧。”这是亚纪的声音。
叶胜冲恺撒打了个手势，恺撒点点头，诺诺则游到了叶胜身后，扶住了她的肩膀，恺撒则点燃了黄金瞳，展开了‘镰鼬’的领域，无数看不见的‘风妖’出现在水下，源源不断地将各处的信息都汇集到恺撒的脑中。
现实世界的镰鼬不仅仅只有听力放大以及感知加强的作用，它的效果加强的也很简单，原来的‘镰鼬’只是对这个言灵的形容，现在它是真能从世界的阴影处凭空召唤出来这些小妖怪，而因为被召唤出来的它们并不是现实世界龙血生物，所以只听命于释放者，因此不会有恐惧的情绪出现。
这些小妖怪悄然出现，缓缓地在水下游动，它们贴在了岩壁、水底的沙石上面，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叶胜的‘蛇’不断向四面八方游动出去，他的‘蛇’可以透过地表，或者说透过物体的表面在物体之内行动，与‘取析’那种完完全全的模型计算不同，它更像是“画”出来的地图，因此释放者往往会对地图更为熟悉，不必像‘取析’一样时不时地就得开技能看一眼。
“在……在岩壁下面，四十米处。”叶胜轻轻推开了诺诺的手，示意她自己没事，毕竟‘真空之蛇’的序列号并不高，所以哪怕在真实世界，‘真空之蛇’的额外效果也仅仅只是在释放的时候可以将虚幻的信息流换成真实的电流，在一个圆形领域内刮起闪电，误入其中的人会闪电击中，根据活下来的人说，那感觉被像毒蛇咬了一口一样，虽然有了战斗能力，但是言灵造成的体力消耗却并未减轻很多，因此叶胜在全力感知的时候，也往往会出现虚脱的情况。
“岩壁下面？”恺撒愕然地低头看向了脚下漆黑的水面，“这我们怎么进去，难不成我们这边有人可以突然爆种把岩壁打穿？”
“恺撒。”曼斯教授的声音出现。一般在小队之中，一般大家都是能沉默就沉默，很少会主动在频道里频繁说话，因为这会导致面对突发状况的时候措不及防，也可能会因为聊天分神而错过重要信息，所以当曼斯教授的声音出现的时候，大家的精神还是紧绷了一瞬，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曼斯教授在说话。
“是的教授，我在听。”恺撒赶忙对电话那头说道。
“刚刚水文局发来通知，告诉我们今天三峡会有一次水下的五级地震，在地表感知并不明显，但是在水下影响会很大，你们需要立即上浮。”曼斯教授说。
恺撒顿时眼神一凝，立即挥了挥手，说道：“全体上浮。”
话音刚落，周围的水流突然躁动了起来，甚至周围的岩壁都在轻轻颤抖。
水下地震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了。
路明非立即点燃了黄金瞳，阴雷在水下炸出阵阵波动，让他得以迅速靠近了恺撒三人。
“零，快用无尘之地，不要被水流卷走。”恺撒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作为学生会主席的丰富指挥经验在这时候迅速起了作用。
恺撒看见眼前的水流突然一滞，然后迅速旋转了起来，哪怕周围是大自然的力量，也完全阻止不了。
那是‘无尘之地’。
零的领域瞬间扩张开来，她迅速转身，游到了亚纪和楚子航身边，领域张开，勉强包裹住了三人，但是他们现在只能确定自己是在下降，也完全不知道有没有偏离青铜城的位置。
恺撒伸手拉住身边的叶胜和诺诺，潜伏在四面八方的镰鼬迅速冲他们游了过来，伸出长长的爪子，抓住了恺撒他们，但是这些小妖怪的力量并不足以将几人在水下固定住，他们仍然在不断被水流推动着，恺撒能感觉到自己左腰上别着的战术匕首在刚刚断掉了和他的连接，为了避免失去爱刀，恺撒只能将狄克维多抱在了胸前。
就在这时，几声沉闷的宛如雷声的爆炸在他们身后出现，瞬间恺撒就感受到水流被隔绝开了，他回头看去，那是一双很熟悉的黄金瞳。
路明非操纵着阴雷，不断压缩着外界的空气加固形成的壁垒，然后通过小空气团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调整着下落的方向。
“路明非，你……”恺撒很是震惊，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的言灵是‘黑炎牢狱’，虽然他没见过这个言灵释放出来是什么样的，但恺撒知道绝对不是他妈的空气墙。
可为什么路明非现在能造出来类似‘无尘之地’的空气墙，这明显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言灵才能办到的事情。
恺撒想不通，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混血种能同时拥有两个言灵。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很不妥当，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救生索早就已经在地震开始的时候被混乱的水流和水底砂石给割断了。
诺诺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反而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虽然她也很意外路明非除了那个阴的没边的言灵之外还能放出来其他低阶言灵。
难不成这家伙真是纯血龙族，或者说，是个龙王也说不定？
但是校长好像挺清楚他的底细的……这又不应该了。
诺诺想了会，最后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再说吧，也许只是天赋异禀呢？
毕竟都有时间零那么离谱的言灵了，再多一个天赋怪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老大，小秘密咯。”路明非挤了挤眼睛，旁边的叶胜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的言灵不是……”
“诶呀师兄，秘密，秘密，反正校长也知道……”路明非隔着作战服挠了挠头，最后伸手往身后一指：“算了，其实就是炼金武器的言灵铭文，校长说这玩意纯是宝贝，让我小心点用。”
叶胜点了点头，多看了两眼路明非身后背着的那把长刀。
古德里安教授倒是说过那把刀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也许……还真是？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路明非身上的那股龙威……
真是后生可畏啊，叶胜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S级吗？
“嘿嘿，师兄，我就知道你靠谱，之后你和亚纪学姐求婚的时候我一定……”
“咳咳，咳咳！”叶胜突然咳嗽了两声，面罩后面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没有的事！”
路明非撇撇嘴，他其实一点也不信这个该死的水下地震来得那么凑巧，甚至还好巧不巧地把他们的救生索都给弄断了，刚刚‘取析’传回来的信息来看，上面的救生索已经被完全回收，而且他们和船上的通讯也被莫名其妙切断了。
这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天灾，这是纯粹的人为……或者龙为灾难。
突然，路明非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那是个相当强大的生命波动，就在他身后七点钟方向一百米处。
路明非猛地回头，一双金黄色的瞳孔在水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几乎是看到这双眼睛的一瞬间，玉龙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刀锋一指，水瞬间被分成了两半，就像是古代神话小说中的“避水术”一样，紧接着，一道锐利的刀光缠绕着黑红色的狂暴火焰直直地刺向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这道凝聚出来的火焰之刃在路明非惊怒之下的全力一击之中直接达到了百米的长度，几乎是出现的一瞬间就击中了目标。
那个影子猛地颤抖了一下，那双炽烈的黄金瞳中满是难以置信，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出现在了水中，剧烈的爆炸与黑色火焰造成的震动丝毫不弱于刚刚的那次地震。
那双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路明非，黑色的血液漂浮在长江水下，在路明非再次发起进攻之前带着不甘心迅速消失了。
几人都被刚刚的变故吓了一大跳，零、楚子航、亚纪的声音一同出现在了耳机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队长？你还在吗？”
“我……我在。”恺撒定了定神，看了看死死盯着那个眼睛消失的方向的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有没有事？”
“我们没事，而且……”楚子航罕见地说话说了一半，“我们疑似到达青铜城。”零适时地帮他补完了后半句话。
恺撒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看向了路明非，后者点点头，缓缓地向零手电射出的光芒移动。
由于水下的影响已经消失，为了保存体力，路明非取消了阴雷的空气墙。
他们这次任务带的氧气存量比路明非记忆里面的两个小时更多一点，足够他们支撑三个小时左右，但是由于刚刚的言灵释放，路明非和零的氧气存量要略少一些，现在只剩下两个小时零十分钟左右。
很快，几人就在青铜城前会合。
路明非倒是还在意着刚刚的那个眼睛，他总觉得那个家伙能挨自己那么一下子甚至还能跑掉，那绝对不是混血种，甚至不可能是三代种往下的家伙。
那一下绝对实打实的伤害打满了，就算是三代种在猝不及防之下不死也是奄奄一息……
那个家伙，血统等级恐怕相当高。
确定了没有人员失踪或者受伤之后，几人缓缓游到了青铜墙壁旁边，他们刚刚已经确定，这里是由于水底地震才把青铜城给震了出来，不然单靠他们，恐怕还没有把四十米的洞挖出来就先惊动水文局了。
恺撒摸了摸墙壁的表面，仔细看了看，“是铜锈……有没有谁能把这玩意给弄掉，我估计活灵的位置应该就在这后面。”
楚子航本来想举手，但是突然想起来这是在水下，又默默把手放了下去。
“用无尘之地试试？”诺诺问了一句，然后她看向零，“零同学还有体力再释放一次吗？”
“镜瞳的复制只能维持一次完整的释放。”零说道，“但是如果这次来的人里面有人的言灵是无尘之地我还可以再复制一次，但是如果有的话也不需要我来复制了。”
“我来吧。”路明非举了手，嘿嘿乐了两声，对楚子航说道，“师兄，一会我用空气把附近的水给排出去，然后你就直接趁机把铜锈烧掉就好了……不会烧坏吧？”
“你当青铜与火之王是什么菜鸟铁匠吗，多心了。”诺诺说。
“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么，现在我将氧气放出来一部分，用来支撑路明非的领域释放。”恺撒说着，就要开高压氧气瓶。
“我们也放一些吧，这样你的负担不会很重。”叶胜拍了拍亚纪，后者也点了点头。
“不用啊。”路明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这玩意不是凭空出现的吗？”
这话一出来，顿时大家都沉默了，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言灵虽然有凭空制造元素的外在表现，但是本质上还是引动周围空间之中的元素，在水下这种特殊环境之中，除了水系言灵持有者外，其他元素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在这里通过元素引动来完成非水系言灵释放，难度确实是相当高的，甚至在某些特定环境下，也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路明非倒是没太在乎他们的反应，他走到楚子航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路明非点燃了黄金瞳，双臂抬起与肩平齐，然后猛地向前一推，周围瞬间产生了强烈且致密的气流，宛如一个盾牌一样从一个圆形开始扩大，直到将几人全部包裹住为止。
楚子航打了个响指，火焰升腾而起，宛如旋风一般形成了一个火龙卷，在领域内刮起了一个吸力相当强劲的龙卷风。
看着突然出现的异变，楚子航自己都有点意外，但是现在不是追究异变的时候，火焰接触了铜锈，很快，泛着青黑色的青铜墙壁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路明非刚刚其实尝试着将阴雷的空气墙给收了起来，结果他发现果然这个火龙卷的超强斥力也足够维持他们现在战力的空间。
但这样的手段明显不是‘君焰’所能拥有的，哪怕是真实世界的君焰也不太可能，毕竟兵书上都说了，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风和火一向都是火借风势，单纯的君焰可以螺旋燃烧，但绝对刮不起来这么大的风……
该死的，又从哪来的家伙在这里给自己加戏啊？他怎么不记得上一回有这么多逆天出现在这个该死的水底下啊？
但是接下来，更重量级的又登场了。
“该死！”恺撒骂道，“刚刚在水流里面的时候，钥匙的血被冲走了！”
几人都有些泄气，恺撒回头问叶胜道：“学长，现在能和摩赫尼亚号取得联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让教授再送点下来……或者他亲自带着宝宝下来？”
叶胜试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用这么麻烦……”路明非掏出来了一个水袋，“我刚刚砍中了一个一直跟踪我们的家伙……好像是个纯血龙族，那个家伙流了不少血，我装了一点。”
众人转身看向了墙壁，墙壁上的图案清晰地显现出来，是凸起的一张人脸，嘴里含着一根燃烧的木柴，这是幅怪异的图画，脸被扭曲得痛苦，却不肯松开紧咬木柴的牙齿。
“这玩意就是活灵了……炼金术的巅峰吧算是，把灵魂拘禁在这里，作为守卫，只有高纯度的龙血才能让它满足……”路明非自言自语，直接将一袋子龙血以泼黑狗血的方式泼下了活灵身上。
青铜人面吸噬了血液之后，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张开了嘴，像是打哈欠似的。青铜壁深处传来金属加热碎裂的可怕声音，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漆黑洞口出现在青铜壁上，上下都是那张青铜人脸的牙齿，绝不是人类的牙齿，一枚枚锋锐得像是匕首。
“你……还遭遇了纯血龙类？”楚子航有些震惊，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破地方居然还没进去就已经出现这么大的意外了。
“应该是，起码是个三代种……挨了那么一下没死的话。”路明非解除了阴雷，说道。
恺撒看了一眼腕表，打断了楚子航和亚纪两人的问题，他其实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是现在还是任务比较重要。
“这里大概会开启两个小时……我们现在的氧气含量只能支撑我们一个半小时……抓紧时间！”
“是。”众人点了点头，随即依次序游进了这座巨大的青铜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