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山羊

但眼下黎晓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可做的。

事到如此，黎晓至少已经可以明确这座城市本身并不是迷雾的源头，所以关于这场突发而至的台风天气……黎晓决定去一探究竟。

台风源自于海上，自己的下一步当然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前往台风的源头。

在观测者的视角之下，自己想要到达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应该都不成问题，就好比一个掌管全局的游戏玩家可以自由切换关于全图的视角。

只不过，自己究竟要怎么才能确认台风的源头在哪？

紧急播报上也没有详细的描述。

自己又怎样才能确保自己“飞行”的方向是正确的，又什么时候才能确定自己已经到达了正确的位置？

这明明是最需要指南针的一集，自己却因为观测者的原因而没能把指南针给一同带来。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这座城市一定是靠海的，他至少要朝着海洋的方向飞去。

他这般念想着，视角开始不断朝着这座城市的上方飞升。

人流，车辆，写字楼……

这座城市原本纤毫毕露的细节再一次随着黎晓的视角上升而逐渐缩小，一直到了这座城市在黎晓眼中只如模型般大小的程度。

但黎晓的视角仍在持续上升。

他的视角不断穿透上方的云层，直至城市在他的眼中几乎已经目不能视。

终于，在俯瞰的视角下，他面朝着那座城市，在其更遥远的方向看到了一条无垠的海岸线，一片碧蓝的海域。

忽然产生路线偏移的台风……就源自于那个方向？

黎晓严肃地，开始朝着那片海域的方向快速遁去。

在周围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黎晓很难判断自己此刻的视角转移速度到底快到了何种程度，但很显然自己此刻的视角移动得极快，仿佛只是在顷刻间便感觉海岸线已经近在咫尺。

港口，船坞，集装箱，轮船……

黎晓无视着下方的人类造物，继续朝着港口更往外的方向飞去。

出了港口，就是一望无际的海，除去起初看到海面上零星赶着回港的船只，黎晓的四面八方很快就开始都被海域所充斥。

这一次，除了天和海之外，黎晓是完全失去了参照物，唯有云层上的太阳还能够让他明确自己的方向，黎晓的视角几乎是毫无依据，却又似乎是带着某种强烈的直觉朝着某个方向不断前进。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风流开始明显加快，可以很清楚看到海面上被掀起规模更大的阵阵海浪。

忽然间，像是大幕拉开，黎晓忽然在远处的天空中看到一团占据了半边天空、不断激旋着的巨大云团，那毫无疑问是台风“风信子”正在移动的迹象。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灰色幽灵，在海洋上缓缓前行，所到之处掀起层层白浪。

“呼——”

黎晓听到了阵阵如割一般的风声。

那就是移动中的台风？

黎晓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移动中的台风。

它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周围的水汽和热量，像是由无数细小的漩涡簇拥成一个更为庞大的漩涡，又像是无数条银蛇在疯狂盘旋舞动。

任何人在近距离接触如此庞大的自然灾害时恐怕都很难不会觉得自己在面对世界末日，但黎晓却只是很快让自己镇定，不解的看着云层中那不断掠过的电光——

台风乍一看是很恐怖没错……但迷雾呢？

他只目击到了一团滚滚移动的浓云……迷雾在哪里？

但眼前的自然灾害根本容不得黎晓思考，汹涌的台风呼啸着朝着黎晓的方向袭来，眼看着就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海啸要将黎晓吞没。

但困惑中的黎晓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维度实际上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便是再为诡谲的自然灾害也奈何不了自己。

伴随着厚重的雨幕朝着自己扑面袭来，在承受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如同海啸一般的冲刷之后，黎晓被迫进入了台风眼。

台风眼内的世界与外界的狂暴形成了鲜明对比，其中异常平静，阳光甚至能够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

四周高耸入云的云墙犹如一座座巍峨的山峰，将这片宁静的空间围成一个天然的圆形剧场。

在这诡异祥和的台风眼之中，黎晓反倒是像是终于得到了自己自窥探到这个世界以来久违的平静。

他像是老僧入定，不断地平静地反问着自己这样几个问题：

“迷雾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一个城市在完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被毁灭的？”

“它真的是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开始逐渐蔓延吗？”

“如果那座城市直至被毁灭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话——那么这是否可以意味着，迷雾起初的出现不像是台风，从某处海域上生起，然后逐渐将他们所在的城市所吞噬的……”

“而更像是一场电光火石一般的海啸，仅仅在一瞬间就将整座城市吞没？”

不知觉间，台风眼也已经伴随着浓云掠过黎晓的视角，又是一阵浓重的雨幕如同海啸一般冲刷着黎晓的视角。

黎晓仍然只是在其中不为所动，不断的反问着自己这几个问题。

直至那场浩大的台风完完全全的从黎晓的视角中穿过，黎晓才终于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明显的感到了巨大的不解。

等等……所以自己为什么在接触别的遗物，即便是那枚可以扭转命运的戒指时都不会看到过去，为什么偏偏会是那个天平可以让自己看到过去？

那个天平……究竟意味着什么？

黎晓这般念想，刹那间竟是异变陡生！

他的视角像是感受到了世界某一个尽头的极致的吸附力，飞速朝着身后的某个方向掠去！

速度之快，让他甚至来不及调转过来自己的方向，看清自己移动的轨迹！

这一次飞行的速度实在太快，周围的信息要素如同爆炸一般在顷刻间不断塞入黎晓的视角，一度要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阈值，黎晓的眼眸快速翻动，忽然产生了自己似乎是穿越了整个半球的错觉……

终于，黎晓再次睁开眼。

只是这一次睁开眼，黎晓竟是感受到了甚至比第一次窥探到这个世界时还要巨大的震撼。

眼前的事物，再一度冲刷了他本以为已经无坚不摧的三观……他震撼无比，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四面都看不到尽头的黑海中央，他看到了一尊或许有上千米高，直立于海面上，直立于天地间的伟岸背影……让人想到了自己从这个世界醒来时所看到的那座巍峨的灯塔。

那道身影羊头人身，大部分身躯都掩映在斑驳的深黑之下，那似乎是这世间最极致的黑，就像是一件披在身上的夜幕。

但仅仅是其显露出来的部分嶙峋的表面，就已经让人不由得而联想到了那崎岖宏伟的山岳，泛起阵阵寒彻骨里的恶寒和敬畏。

如同骷髅一般的十指之中，拿着一个数百米宽的巨大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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