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渐入疯狂
——一道声音正在高声发出喝令。
疼痛；
极端的疼痛。
就好像当初被大地暴熊击晕前一样。
而且这还不仅是全部。
此刻，伊莲娜的神情已然变得无比可怕：如果有人骂她现在就好像一个泼妇的话……那么伊莲娜或许会生气，但是绝不会反对。
因为她的身躯现在的确正在承受一股非人的折磨，而且她的脑海之中也的确正有一道布满威严的声音正在高声发出喝令，这让她不由为之感觉恐惧、自责以及……莫名的恼怒。
“……不。”
“我这是怎么了？”
“巴扎克斯的意志还没有实现，现在绝不是倒下的时刻。”
“而且，林恩……”伊莲娜心中布满苦涩想道。
为了伟大的枯萎与腐败之神巴扎克斯，伊莲娜早已做好了为他的理想信念献身的准备。
只要巴扎格斯阁下的意志能够真的降临！
至于死亡？她并不感到畏惧。
自从被马蒂亚斯从贫民区接走以后，伊莲娜就已经不再害怕这种事情。
可是她绝不能接受自己将会死在这里！
伊莲娜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她的那蒙受猩红狂乱影响从而产生的后遗症在这一刻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恶化。
于是，就好像往日重现一样。
伊莲娜的一半脸庞褪去人类本该有的模样，重新变为活跃、具有“生命力”的腐败树枝，她的一半脖颈也被由从肩颈直至手指尖变化为的枯萎树手挤到歪曲在了一旁。
至此。
伊莲娜的这番形象不再消散，而是得到了……永久保留。
“……”
伊莲娜痛苦地抓紧头皮，想要驱散这股全身席卷而来的剧痛还有脑海中那道令她几近发疯的声音。
然而这一切皆没有奏效。
并且更为讽刺的是，这反而是一种……好现象。
当身躯被猩红狂乱带来的后遗症所占据，当来自巴扎克斯的愤怒意志降临在她身上，伊莲娜此时却依然能保持清醒，而非在苦痛中沉沦。
这意味着她的潜力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
她的身躯天生便是最适合孕育猩红腐败的载体。
仅仅只是蒙受后遗症，就能取得必须蒙受马蒂亚斯通过仪式“强化”之后祭司所能达到的程度，而且比他们还要强大、神志还要更为清醒。
要知道甚至就连马蒂亚斯自己，都无法达到这种水准。
并且，还有一点。
或许可以称之为巧合。
可巴扎克斯虽为神祇，但他的实力又的的确确属于没啥牌面那种类型，以至于当他的愤怒意志降临在伊莲娜心里时候……
她不知道是谁在向她发出号令，仅有一种十分模糊的情绪上的感受，甚至巴扎克斯降临的这股愤怒，反而还促进了猩红腐败力量在她体内的蔓延。
猩红腐败。
说起来有点可笑，可这项疫病的确属于那种能够极大程度激发并且吸收持有者身上戾气、负面情绪从而转化为自身力量的疫病，而巴扎克斯……如果他的力量足以渗透被猩红腐败污染的伊莲娜并且对她做出惩戒的话，他便也不可能放任马蒂亚斯和区区一只恶魔进行合作，然后再通过对方的力量让自身降临了。
于是伊莲娜的身躯就这样完全被猩红腐败所填补。
来自巴扎克斯愤怒的喝令，不仅促使伊莲娜胸中的负面情绪不断加深，而且还进一步加深了猩红腐败力量的蔓延。
不过终究有别马蒂亚斯一行的是。
因她当初不在仪式现场，故而伊莲娜并未失去神力的庇护。
这表明伊莲娜依然可以正常使用神术，而且这道优势很快也会……帮助到她。
“——呕！”
这时，伊莲娜口中再一次呕出大量鲜血。
她从跪姿转为强撑着起身。
那些附着于她身上的树皮及树叶向下脱落了一些。
伊莲娜看到了它们，不过却并不在意。
在她看来，此刻这便是她本来应有的面貌。
猩红腐败逐渐吞噬了伊莲娜的意识，让她认为自己其实就是它力量的一部分，而这种吞噬此刻也正在摧毁伊莲娜的信仰，让她逐渐演变为与马蒂亚斯一般模样。
不过……
当初伊莲娜未参与马蒂亚斯施行的第二场“祝福”仪式带来的帮助，终于在此刻展现了出来。
她的那些受巴扎克斯影响、变得极端不稳定的情绪逐渐在猩红腐败力量影响下被冲散，可是就在这股力量即将要让伊莲娜中止她和神祇之间的感知时……因伊莲娜未失去神力庇护的缘故，巴扎克斯的意志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尽管说起来有些讽刺，巴扎克斯贵为神祇却必须借助这种优势才可以遏制住信徒被猩红腐败蚕食的状况，而且这种遏制还不完全，但这至少的确反而帮助伊莲娜如今幸运获得到了一股……远胜马蒂亚斯甚至贪食肥龙赫尔穆特的力量。
这是一股来自受猩红狂乱引发后遗症，并在神祇种种负面意志催发下变得更为强大的一股力量。
以及另外一股来自神祇本身怒火力量的结合——即便它其实是因为猩红腐败缘故，被暂时恒久停留在了伊莲娜的体内。
“……”
伊莲娜转头望向托伦的神殿方位，即便她距离那里是这样远，单纯通过“观察”或者“感知”根本察觉不到有什么，可是如今在这种被“双重赐福”的影响下……她也依旧察觉到了敌人正在那里。
“这里。对，就是那儿。”
“情况不太对劲，那里肯定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伊莲娜口中轻声喃喃自语。
她是巴扎克斯忠诚的信徒。
自从当初她被带出贫民区以后就历来如此。
“猩红腐败终将降临塔拉之森，吞噬一切弱小、虚伪的存在。可是这一切还没有完成，所以我不能倒下，我必须杀死他们所有人。”伊莲娜轻声自言自语：“不错，杀死他们所有人。”
伊莲娜口中轻声自语，赤足向前踏出一步。
咚。
咚。
这时，她的那受猩红腐败腐蚀，每分钟仅仅只会跳动至多约二十下左右、布满腐败根须纹路的心脏，终于在巴扎克斯的那份愤怒下……取得“净化”。
即便巴扎克斯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消除心脏上面的那些负面效果，使它重新变为遭受猩红腐败侵蚀以后的萎缩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它此刻又至少看起来是一颗……“正常”的心脏了。
“巴扎克斯的意志一定会实现。”
“是他和马蒂亚斯大主教给了我以生命，让我逃离了那个地方，避免长大以后和那个地方的女人一样只能靠身体挣钱并且最终嫁给一位嗜好饮酒赌博、殴打女人的男人。”
“所以我无论如何，必须到达那个地方。”
伊莲娜伸出她的另外一条未有变化，依旧白暂的手臂。
在那里，来自巴扎克斯的愤怒，来自她心中的愤怒、哀伤、对未竟之事抱有的强烈执念使其手背上面印有的巴扎克斯的徽记绽放出一道颇为耀眼光泽。
与此同时。
“哎？”
林恩看向自己的手背。
他本来正在讲解与“猩红腐败”作战时需要注意的事宜以及处理方法，可……也许阿黛拉的神术终于到了消散时间，那道如今已经变得没啥作用的巴扎克斯的徽记，此刻竟是再次出现在他的手背上面。
“有意思……不过，算了，无所谓了。”林恩只是稍稍留意了一会儿，接着就又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接下来上。
毕竟他的身份如今已经正式摊牌。
有，或者没有。
对接下来事件起到的影响，早已经不是很大了。
“巴扎克斯阁下，敬请放心，我会杀死所有阻挠我们意志的人。”这时，伊莲娜望着手背中浮现而出的印记，继续向神殿的方向赤足行走。
此刻她的脑海里已经全然没有了其他念头。
来自猩红腐败，来自巴扎克斯，更还有来自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她发出同一道声音：去往托伦的神殿，杀死所有阻挠他们意志的那群人。
而更为令人感到惊悚的是，每一凡是由伊莲娜足底踩过的区域，其原有被猩红腐败污染留下的痕迹，都会随之变得更为猩红且逐渐化为一滩烂泥。
这无疑是因猩红腐败和来自神祇意志的双重影响造成的。
因巴扎克斯的实力实在过于没有牌面，这促使了他和猩红腐败之间……居然可笑的形成了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而通常来说，常人绝对无法承受这种“祝福”。
但相反伊莲娜此刻却觉得很清醒。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神志反而变得越来越清醒，乃至开始想象待事成之后和林恩一起把他们曾经缺失的部分补全的画面。
她的第一次可以交给所爱之人，而非贫民区的黑老大。
这很好，不是吗？
但是，当然。这一切都是巴扎克斯阁下赋予的，所以她首先要做的永远、永远，都是他需要他们这些信徒做的事情。
没错，杀死所有阻挠他们意志的人。
——就用来自猩红腐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