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直到我们相遇（2）
半个月后，花都，小鱼拉面店。
李昂推门走了进去，店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
“欢迎光临，啊！”穿着围裙的沈小鱼挥了挥手，转头对后厨喊了一声，“阿彪，李昂来了！”
铁勺被放下，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张金彪走了出来。
“开业大吉，”李昂和他握了握手，“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说三条最近精神不太好，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张金彪微笑，“坐下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李昂脱下外套，在吧台边坐好。
叮铃。
风铃再次响起，池小圆哼着歌走了进来。
她脚步轻快，总是低着的头也微微扬了起来。
“有什么好事吗？”李昂问。
“好事吗？嗯…最近妈妈跟我聊了好多，还经常主动联系我。”池小圆在李昂身旁坐下。
“是吗？那很好啊。”
“妈妈又发消息过来了！你看！”池小圆转过手机，展示着聊天框。
【在干什么呢宝贝？
什么时候回来啊？
给妈妈回消息好不好？
讨厌妈妈了吗？
跟妈妈说说话啊…
今后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之前没能给你的都会给你！
就算多跟妈妈索取一些也没关系哦？
记得早点回家…不管多晚妈妈都会等你的…】
看着连续蹦出来的十几条消息，李昂瞳孔狂颤。
这真的没问题吗？
“看起来你妈妈才是索取的那一方啊，”沈小鱼放下凉菜，“拼命向你索取母女间的爱，其实也是种自我满足。觉得辛苦的话，说出来比较好哦？”
“这样就好。”池小圆低下头，面色微红，“妈妈能看到我，待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幸福。”
好可怕耶…你们母女关系是不是有点太扭曲了？沈小鱼咽了口唾沫，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哈…花都好远啊…真羡慕你们这种住在隔壁市的…”七芒星推门进来。
“早点解决冬轨就能坐火车了，”李昂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还没谈妥吗？”
“没有。”另一道身影走进面馆，她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右侧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上的烧伤疤痕。
石原梅，魔法少女互助会高级会员，姜暖的副手，曾经用等身镰刀和李昂对砍得直冒火星。
会长无法离开领域，她则作为代言人在各处活动，常穿一身职业套裙，显得专业且成熟。
年龄是…秘密，不过李昂发现她只喝果汁从不碰酒，如果真鼓起勇气去问，估计会得到很惊人的数字。
“一碗小份豚骨拉面，不要葱花。”石原梅在池小圆身边坐下，“会长说‘给多少钱都不会帮你们做事的’，不过小圆一直在说好话，最近的态度有所缓和。
除此之外，她在努力磨炼搏击技术，说某天要和你一决生死呢。”
李昂无奈地笑笑。
“我实在好奇，李昂先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石原梅侧过头看着李昂，“就算我们刚成立没多久，人手经验都不足，能独自突破到会长面前…也相当不可思议了。”
“我觉得你直接把我忽略掉更不可思议，”七芒星吹了吹拉面汤，“就算你问，李昂也只会说他以前是搞建筑的，我怀疑他在工地当挖掘机。”
“李昂身上有种特质，”池小圆接过话茬，“一眼看上去就很靠谱，该怎么说呢…特别‘成年人’。”
“我也成年了诶。”七芒星指了指自己。
“特别‘成年人’可不是什么赞美，这说明李昂还没走出创伤。”沈小鱼端过拉面，“你就不一样了，很有童心，看起来和我一样还在换牙期。”
“嘿！很伤人的！”七芒星捂住胸口。
“我倒是想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李昂把问题抛了回去，“七芒星？”
“什么？我？”七芒星挠挠头，“这可真不是什么好问题…”
——
十三年前，硫磺市，酒馆。
一老一小正在聊天，老者举起手上的硬币，在灯光下仔细辨认。
“很常见的纪念币，”老者摘下单片眼镜，“不值钱，你最好出门把它丢掉。”
“不是吧…”少年垮着脸，“我花五百块才从一个老太太手上买来的，她说这是什么稀有错版，绝对物超所值。”
“五百块？你买这东西花了五百块？哈哈哈…”老者欢快地笑着，他回过头，向吧台上肥胖的客人和酒保展示，“这有个冤大头！快看！”
肥胖客人礼貌地微笑。
显然是被嘲笑得受不了了，少年咬了咬嘴唇，喃喃着快步跑了出去，“我去找找那个老太太，希望她没走远。”
“呵呵呵…错版…”老者端详着硬币，保险起见，他来到吧台，“能借一下这里的座机吗？好的，谢谢。
喂，卢克，帮我查一下02年的九月工厂纪念币…
什么？”
老者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他瞟了酒保和肥胖客人一眼，转身背对着他们，压低声音对电话里说，“我看一下…对，有的，有。
你别声张，马上把钱转到我卡里。”
就在这时，满脸沮丧的少年回来了。
他踢踏着地板，垂头丧气地走到老者面前，伸手准备要回硬币。
“噢…可怜的小子，你准备用它做什么？”老者问。
“我要去买一罐汽水，然后回家等着被老爹揍。”
“这样吧…我有个主意，我给你两罐汽水当做安慰，这枚硬币就留给我了，怎么样？”
“真的吗？你心肠真好！”少年用力点头，“成…”
“我出五百。”另一只手横插过来，挡在二者中间。
是一直旁观的那名肥胖客人。
“五，五百？…”少年显然没反应过来，“您愿意替我承担损失吗？那太好了！”
“别多管闲事！”老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肥胖客人，“我出一千。”
“两千！”肥胖客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是你别管闲事！这个贪婪的老家伙…如果我没听到，你就要用两罐汽水买走好东西了！”
“妈的，这样我们两个都落不到好！”老者扯住肥胖客人的衣领，压低声音，“这样吧，你给我联系方式，货物出手后我们对半分，怎么样？”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肥胖客人掏出皮夹，拿出里面全部钞票递给少年，“这是三千块，现金，你得把硬币卖给我。”
“我…”老者咬了咬牙，“再给我五分钟，等那个愚蠢的徒弟把钱汇到卡里，我出五千块！”
少年还在犹豫，肥胖客人却一把将钞票塞到他手中，抢走硬币快步离开。
客人走后不久，少年点出一半钞票，分给了老者。
“钱来的真轻松，老麦。”少年拿起啤酒。
“噢…坏小子，你这个坏小子，七芒星。”老麦跟他碰杯，“不学无术，到处诈骗，我就喜欢你这点。”
“这叫财富再分配，只针对那些愚蠢又贪心的家伙。”七芒星摇头，“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欺诈’，比起那种肮脏的肉体关系，这样成长不是更好吗？”
“为欺诈干杯。”老麦说。
“为欺诈干杯。”七芒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