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冲刺，冲刺
面包车平稳地行驶着，车上三人相顾无言。
褚薇薇脸上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
追杀她的并不是泥头车，而是个活生生的人，这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幸运的是，似乎有另一伙人正在保护她。
“那个戴皇冠的女生称呼你为‘勇者大人’，让你帮忙拯救她的国家，”七芒星说，“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褚薇薇似乎很疲惫，她用外套盖住上半身，闭着眼睛躺在后座。
看来她目前不太想聊这些。
七芒星没再强求，经历过几天的高强度追杀，又差点真的死掉，总得给这个高中生一点缓冲时间。
“异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昂问。
“一块与现实世界隔绝的大陆，一层漂浮在真实之上的虚影…说起来很玄乎，接受它的存在倒是蛮简单。”七芒星思索着，给李昂解释，
“大概几十年前，有人提出过相关理论，‘异类诞生自人类的想象’。
为了验证这个理论，很多机构尝试过主动散播传说，试图造出全新的，能够为人所用的异类。
它们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仔细想想就应该明白，这并不严谨。
因为也可能是‘异类一开始就存在，人们偶然间看到了它们，才有相关话题开始流传’。”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李昂说。
“没错。”七芒星点头，“向前追溯起源显然不现实，历史太漫长，甚至能扯到神话传说，争论始终存在。
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是那些精彩的故事创造出了‘异世界’，还是异世界本身就存在，被观测到之后才有了那么多相关作品。
你之前也问过我地狱的类似问题，理论是一样的。
异类就好像生活在人类社会背面的另一个相似物种，他们在不同的大陆上繁衍生息，直到今天。
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不问它是‘怎么来的’，只要确信它的存在，并且接受相关常识就好，这点你做得很棒。”
“等等…异类自己不记录历史吗？”李昂问。
“记录历史的前提是有自己的文化。”七芒星回答，“异类可以大致分成两种，长得像人的和长得不像人的。
前者就是我这种，几乎彻底融入人类社会了。
后者大部分只会嗷嗷叫，你不能指望它们用蹄子蘸着泥巴写字。
倒是有那种…比如你刚才看到的暗精灵，它们会记录历史，但那在人类眼中没有什么可信度吧。
在彻底达成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之前，没人会去认真研究另一个种族的历史，这点大家都一样。”
“…也是。”李昂微微侧过头，发现七芒星正把头探出车窗，让风灌满整个口腔，发出呜呜的快乐哼声。
他觉得七芒星这个人很矛盾，大部分时间都像个载歌载舞的二百五，某些时候又会展露出广博的知识面，
然后变回二百五。
大概是不喜欢太严肃…这样挺好的。
李昂笑了笑，在等红灯时调整车窗，夹住七芒星的脑袋。
——
安医大附属医院，以治疗精神和心理疾病闻名。
褚薇薇打着哈欠下车，她刚才小睡了一阵，精神有所好转。
李昂和七芒星迅速扫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陪她走进医院。
“我哥在三楼，”褚薇薇轻车熟路地走在最前，“他每个月来接受一次心理疏导，我上午把他送来，下午再来带他离开…大概有五年了。”
“你家境应该不错，怎么没雇人做这些事？”李昂问。
“只有我来才行，否则我哥会逃跑。”
“就像这样？”七芒星突然抬手指向远处。
三楼窗户后方依稀能看到有人摇着轮椅疯狂冲刺，后面几名护士一路小跑，愣是跟不上他的速度。
终于，轮椅撞开消防通道的铁门，从三楼一跃而下。
“哥！”褚薇薇大喊，可惜没人能帮上忙。
哗啦！
轮椅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男人则被李昂拎在手里，随风不断摇晃。
“我靠。”褚薇薇骂了句脏话。
她都没来得及反应，甚至没看清李昂是怎么在短短半分钟内跑过去，踩着排水管爬到三楼的。
“薇薇！我在这呢！”看到妹妹向自己走来，褚天骄欢快地挥舞着双手。
——
一个小时后，脑袋被纱布缠住的褚天骄出院了。
按照第一印象来看，李昂觉得褚天骄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快乐精神病。
事实证明他的印象没错。
离开医院时，褚天骄依旧欢快地摇着轮椅，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七芒星。
“还好被树枝挡了一下…不然可就不是擦伤了！”褚薇薇相当不满，“你到底在想什么！真出了事我该怎么跟爸妈交代？”
李昂默默看着褚天骄，这对兄妹长得很像，就连焦虑导致的黑眼圈都一模一样。
“有人来袭击我！”褚天骄嚷嚷着，“真的，薇薇你相信我，哥从没骗过你！”
“好吧，我信。”褚薇薇点头。
褚天骄明显被噎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突然就信了？之前不一直说我在发疯吗？”
“因为今天…”褚薇薇简单解释了一下经过。
褚天骄的面色愈发精彩，他再三确认妹妹没有受伤后，转向李昂和七芒星。
“多谢二位，尤其是这位...壮士，简直太不像人了。”
“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不，不只是因为救了薇薇。”褚天骄露出笑容，“我有五年没见过魅魔了。”
“这玩笑可不好笑…”七芒星摸了摸脑袋，确认自己的伪装依旧完美。
“检视，勇者的能力之一。”褚天骄指向自己的眼睛，转向李昂，再次开口，
“人类，二十三岁。
诸武精通...牛逼。多流派宗师级格斗术，械斗专家，精英级射击。
钝化，被诅咒，小幅身体素质强化。
这边的是…魅魔，三十岁。
巧舌如簧，博学多识，精英级射击，初级双手剑，初级催眠术。
饥饿，过量摄入兴奋剂，感冒。”
“阿嚏！”七芒星打了个喷嚏。
褚天骄看着满脸惊讶的李昂和七芒星，无奈地摇摇头，“初级检视只能看到这些了。”
“哇哦…你来真的？”七芒星问，“早在大夫面前露这一手，没人会把你当成精神病吧？”
“会被当成高功能自闭症。”褚天骄无奈地笑笑，“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实在太难了，而且我有时也会怀疑，说不定这一切只是场梦。
所以我要感谢你，七芒星，你让我知道了自己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