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直到我们相遇（3）
李昂从摩托车卸下挂载箱，提在手里，看着七芒星付钱。
葵倚靠着摩托车，拿出手机收钱。
整个过程中二人几乎没有对视，也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即将离开时，葵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她没问李昂奥莉娅和暗精灵是谁，而是皱起眉头，
“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嘿…嘿，我可没听说卖家还要过问这个，不能仗着自己好看就为所欲为吧？”七芒星微笑着拦在二人中间。
葵没再说话，她深深看了李昂一眼，戴上头盔离开了。
“不对劲，不对劲…”七芒星摸着下巴，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复杂的眼神，几乎掺杂了所有情感，
“喂，李昂…她不会就是…”
“嗯，她就是葵。”李昂点头。
——
八年前，花都，南港。
彼时的花都跟现在完全不同，它帮派盘踞，官匪勾结。
南港尤其是其中的重灾区，因为靠近码头，装卸工们互相拉帮结伙，打架斗殴，久而久之将其变成了入夜后无人敢来的灰色地带。
集装箱被推开，混混咧开嘴，用大拇指往里指了指。
“来吧，两个小鬼，这地方以后就归你们。”
李昂和葵走了进去。
闷热…简陋，粗糙。
这就是集装箱给人的第一感觉。
顶端垂下的电灯摇摇晃晃，照亮立在地上的沙袋，散落在地的绑布，拳套，还有贴在墙上已经褪色的拳击手海报。
“我以前打过拳，可惜没什么天分，这条路走不通。”混混说，“不过…靠着地下拳击，还勉强能混口饭吃。”
他走到沙袋前，伸手打了两下。
“拳击是入门最快的站立格斗技，想要在南港保护自己，对你们两个小鬼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我有空就会过来，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柜子里有吃的。”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葵仰起头。
“不不…我可不是白教你们。”混混挠头，“我受了伤，很快就打不动了，到那个时候，你们俩的其中一个得接替我上台。
怎么样？同意吗？”
李昂点头。
他已经跟着视频学了点皮毛，正因如此他很清楚，格斗方面有人带着入门和完全自己摸索，所需的时间简直天差地别。
他还没扳倒杀死父亲的帮派，还没让他们付出代价，
拳击…是很合适的敲门砖。
葵看着李昂，也跟着点了点头。
往后的日子，李昂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集装箱里度过的。
练拳，吃饭，被帮派追赶，躲藏。
这些事情基本都是和葵一起。
相处久了，李昂发现葵很奇怪。
她很少做出表情，就连话都不怎么说。
她不去上学，却很喜欢读书。
她熟知各类植物的名字，偶尔一起出门时，会指着路边的灌木，告诉李昂，“这是红醋栗，那个是梧桐，这是女子贞。”
有的时候，她会看着海面上的夕阳落泪，说“好美啊”。
她基本不怎么吃饭，好的时候会一天吃一顿，不过偶尔也会一次性吃下巨量的食物。
她和李昂两个人会吃掉八人份的披萨，在那之后呕吐到要死。
一次呕吐过后，她转身抓住轻轻拍打自己后背的李昂，吻了上去。
味道很糟糕。
——
“这是…初吻？”七芒星目瞪口呆。
“对。”李昂点头，“在那之后很多年，我才逐渐意识到葵到底在想什么。”
葵没有户口，所以没办法上学。
她的亲生母亲是个植物学家，后来忍受不了她父亲醉酒后的殴打，丢下葵一走了之。
葵的父亲喜欢饿她很久，之后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喊着她母亲的名字，用各种脏话辱骂她。
这些话李昂没跟七芒星说，他也不打算跟任何人说。
“我有点理解那个吻了…她想说那就是自己灵魂的味道吧？呕吐味的。”七芒星叹了口气，“被过去折磨，觉得自己腐烂掉了…忍不住想要拉你一起沉沦，又清楚不能这样做。
李昂，你应该明白，这就是‘创伤’。”七芒星比划了一下，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你的时间线被压缩成奇点，此前的事变得无关紧要，后续的一切或多或少都将与之相关。”
“…嗯。”李昂点头。
“葵那时候很喜欢你。”七芒星又说。
“嗯。”李昂再次点头。
他想说点什么，身体里却像是涌起了一股狂风，又很快消散了。
“明天跟褚天骄摊牌，今天早点休息吧。”李昂站起身。
“…李昂。”七芒星喊住他，李昂回过头，发现七芒星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刚才是想哭来着，对吗？”
“不知道。”李昂摇头。
“我们会治好你的情感淡漠，”七芒星说，“我发誓。”
李昂笑笑，点了点头，“晚安。”
——
一天后，郊区，荒地。
面包车里，几道人影紧张兮兮地看着后方情况。
“七芒星先生，你觉得我们胜算大吗？…如果他真是魔王的话。”奥莉娅问。
“难说，他有多强全看身上还留了多少魔力。”七芒星回答，“不过让李昂跟这种人打…多少还是有点勉强了。”
“嗯。”暗精灵点了点头。
诸武精通这四个字摆出来，在帝国就是稳稳的剑圣，放在魔王军也是干部起步。
可李昂…该怎么说呢，‘等级’太低了。
空有技巧，没有能将之发挥到极致的身体素质，自然没办法一剑砍断高塔什么的。
没有魔力加持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也就仅仅是个普通人，劈开几块砖头就是极限。
事情不妙我会立刻出手，强迫褚天骄打开传送阵，顺便把李昂打至跪地，带回异世界去…
嗯，计划通。
这样想着，暗精灵全神贯注起来，她看到远处有人影靠近。
“来这边干什么？”褚天骄疑惑，“又有人传送过来了？”
“差不多。”李昂点头，在面包车边上停下，走到褚天骄对面，“老褚，我有话问你。”
“嗐…搞的神神秘秘的，”褚天骄的表情变了变，“你不会是看上薇薇了吧？我靠，你真敢啊，等我用轮椅撞死你！”
“发动战争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留在异世界那半个灵魂的意思？”李昂问。
褚天骄的表情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