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维京人的传统
维格拉夫的攻击是那样坚毅和果决，没有丝毫犹豫，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进行着下意识的攻击，这是来自一位经验丰富战士的直觉，曾经在战场上数次救了他的性命。
小美人鱼只是海底世界居民自己对其的称呼，在人类的世界他们有着更加大名鼎鼎的称呼，塞壬或者海妖。
塞壬，是古希腊神话中人首鸟身的怪物，传说中塞壬用自己的歌喉使得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没。
经常徘徊在海中礁石或船舶之间，又被称为海妖。
原本这应该是希腊地区的海妖，然而最近几年，伴随着小美人鱼公主们作为海王的子嗣，当察觉到船只将要倾覆，即将进入海王宫殿的时候，以英格丽德为首的小美人鱼们常常牵着手唱着歌，歌唱海底世界的美丽，歌唱进入海王宫殿的欣喜。
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多次了，就不可避免会有传闻传播出来，那就是北海等海域也开始闹海妖了。
位于北欧的丹麦、挪威以及瑞典都是海洋国家，维京人也是海洋民族，仅仅凭借着狩猎和耕种是养活不了国民的，需要依靠海运去捕鱼，去劫掠，北欧的君主和贵族们并不举行土葬，而是举行船葬，因此对于海妖的恐惧就开始与日俱增。
毕竟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究竟谁先到。
按照民间的传闻，无论是暴风雨、触礁还是船只破碎，任何会导致沉船的危机都是海妖所带来的，是海妖为了吃人类的血肉而带来的。
因此对于海妖的恐惧，再怎么反应过激其实也并不奇怪。
毕竟这可是海妖啊，海洋世界的第一号恶魔。
即便是拥有着人类女子难以媲美，唯有传说中瓦尔基里仙女才能一较高下的美貌，维格拉夫的进攻也丝毫不留情。
“不要听海妖的解释，不要听她的声音，用棉花塞住我们的耳朵，不要接受她的蛊惑，海妖是我们的敌人，上岸的海妖，我们将其带回王国。
我们的国王海格拉克陛下是会奖赏我们的。”
维格拉夫高声说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善良的海妖，这种事不好说，不过就跟恶龙一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区区恶龙却拥有比人类王侯还要富庶十倍乃至百倍的黄金和珠宝，无论它是善良还是正义的，是否喜欢生吃处女，对于渴望功名的维京人来说，这都是要打倒的存在。
为了荣耀和黄金。
荣耀虽然排在前面，但是有了荣耀，才能得到更多的黄金。
爱丽儿捂着自己的手臂，箭矢划过她白皙的皓腕，擦破了她娇嫩的肌肤，这群人类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和她在故事中所看到的人类完全不同。
她唯一解出道的人类就是人类王子卡文英，不管什么时候，卡文英的谈吐都是那样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是一个拥有智慧和良好教养的人。
爱丽儿依稀记得，卡文英当时在父亲的宫廷宴会上，曾经回答父亲的提问，人类究竟是什么？
他的回答是，宇宙的灵长，万物的精华，足以和天神相媲美，何等崇高何等伟大。
然而爱丽儿看着想要杀人夺宝的维京人，心中生出一种反感，早知道她们这样不讲道理，她就直接躲在岩石后面，不出来了。
果然和卡文英待一起太久了，失去了对于人类的敬畏以及距离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不同于人类的人鱼，是他们眼中彻底的怪物。
“不要杀他，尽量抓活的，献给我们的君王，任由他处置，届时也可以充当对乌普萨拉神庙的献祭，作为祭品献给奥丁。”
贝奥武夫说道，他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即便是美人鱼栽倒在地上，在地上不方便行走，他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坚决。
在《贝奥武夫》的原著故事，他杀死了危害丹麦的恶魔格兰戴尔，并且还杀死了格兰戴尔那美丽非凡的恶魔母亲，怜香惜玉的想法根本不曾有过分毫，然而作为王子，他还是本能地做出了活捉的决定，因为这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荣耀，尤其是献祭给奥丁，就更是如此。
战士们拿着长枪向着爱丽儿的方向投掷过去，爱丽儿左躲右躲，然而鱼尾实在不适合在陆地上行走，就像上岸的鱼儿，只能不断挣扎，她虽然有双手，可以狼狈地爬着，但是贝奥武夫根本就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不一会，长枪就围成一个圆形，形成了一个困住爱丽儿的牢笼。
“我犯了什么罪过！”爱丽儿用着悲伤的语气说道，这悲痛的声音宛若最美丽的哀歌，众多战士们都流露出不忍的表情。
仔细想想，这位海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恶。
“你们海妖肆意卷起风暴，唱起歌声，迷惑人类，触发暗礁，无数本该在战场上殒命的大好男儿，无数依靠大海养家糊口的男男女女为此殒命，难道这不就是你们的恶吗？”
贝奥武夫当即说道，虽然维京人劫掠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习惯法的熏陶下，无论是战争还是做事，都会讲究师出有名。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对方争论这个，毕竟爱丽儿只是海妖，并非人类，只需要给对方牲畜的待遇，而不是人类的待遇，这就足够了。
山洞妖精，巨龙，怪兽，巨人等诸多强悍的生物，对于人类来说固然也是强大的威胁，可是某种意义上也是宝箱怪。
杀人夺宝。
“我没做过这种事！”爱丽儿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她的姐妹们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除了卡文英一人是她们集体俘虏以外，其他的人类都是他们天命已至，她们只是作为海王的女儿来迎接对方罢了。
“你有没有做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份，你是海妖，是我们的敌人，同时也代表着黄金和荣耀。”
贝奥武夫坦率地说道，“就像是北极熊，它被人类所杀，也不是因为它的恶。
我需要它的皮毛御寒，能让人转职狂战士，这能证明我的武功，彰显我的荣耀。”
海妖是和巨龙一样让人感到可怕和恐惧的生物，尤其是在维京王国就更是如此。
就像在青藏高原等内陆地区，对于海神妈祖的信仰就一点也兴盛不起来，而沿海地区的渔民则对其极为虔诚。
这不是宗教的对立，而是环境的缘故。
海洋多危险，人们就对海妖多敬畏和恐惧，这是真正的恶魔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荣耀。
贝奥武夫说完，他和维格拉夫就伸出手拽着爱丽儿那头漂亮的红色长发，活生生地硬拽就像是民间杀猪一般，将其用绳子套住，丝毫不给对方一点体面。
爱丽儿想哭却哭不出来，这帮人类太可怕了，这真的是卡文英王子的同族吗？
“不要扯我的鳞片，很痛的！”
爱丽儿发出哀鸣，她的头上珍珠王冠被强行夺走，那火红艳丽的鱼鳞被维京人当成珠宝，想要扣下来她直叫疼，可是不敢真正哭出来。
一旦让他们知道人物的眼泪会掉落成珍珠，那么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贝奥武夫皱了皱想要呵斥，毕竟鱼尾光秃秃的海妖并不好看，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长枪直接刺穿了想要拔下爱丽儿鱼鳞的战士。
身穿盔甲的维京武士倒在地上，眼神上满是不可思议，鲜血洒在爱丽儿的鱼尾上，使其更加妖艳。
在场众人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那长枪是从哪里投出来的。
“欺负女人，这又算什么荣耀，又能证明什么功绩，不过是自欺欺人之举罢了。”
沙滩上一名少年拿着一把剑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脸上的表情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愤怒在心中灼烧，然而他的理智却还在，可是这也快被焚烧殆尽的，世界上有几个男人看到这一幕能熟视无睹的。
“那什么算荣耀，难道像古代的英雄杀死恐怖的怪兽，拓展人类的生存空间，建立伟大的功绩，获得财富，难道不算荣耀吗？”
贝奥武夫望着对面的少年，他的战士们早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严阵以待他看着那一瘸一拐宛若残废的男人，却莫名给他一种同为战士的惺惺相惜之感。
“爱丽儿，或许在你眼里，她只是一名海妖，然而作为人类却要有对世间万物生灵的敬畏之心。
她说着人类的语言，有着人类的智慧，愿意遵行人类世界的规则，那么就应该将其以人看待。
这是人类作为万物之灵，对一切灵长生命，甚至生命的尊重。
杀戮或许是必要的，可是不必要的杀戮，却是值得谴责的。”
少年坦诚地说道，然而维格拉夫却表达不满，“你认为你算老几，这么大言不惭。
你的行为就是荣耀！”
“一个女人，当她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保护她并且捍卫她尊严的人，这显然就是一种荣耀。
以猪狗的方式对待一个女人，这是战士的所为吗？
这是我们维京人的传统吗？”
卡文英愤怒地说道，他的愤怒没有任何用，因为此时的维京王国正是奴隶王国，每年都会去海外抓斯拉夫人、凯尔特人当奴隶。
卡文英的话反而是奇谈怪论？
贝奥武夫目光紧紧盯着他，作为王子作为英雄，他的智商显然并不低，他的武力值也跟高。
他是一个传统的英雄，他受到的教育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战争爆发，胜者将败者作为奴隶，睡仇人们的妻女，并以此享乐。
享受杀戮，享受掠夺，为了黄金和荣耀建功立业，只争朝夕。
也许这样的传统会和文明世界格格不入，甚至会让人成为一个混蛋。
可是，这是基督教的立场，而不是旧神信仰的传统。
杀死海妖，夺走她的财富，甚至将其贩卖乃至献祭，这不是犯罪，而是他作为首领理所应当的权利。
贝奥武夫是《贝奥武夫》故事中的完美的战士、君王，然而他的完美仅仅是以部落英雄的形象出现。
他信仰旧神，依靠传统来统治，心安理得，并不觉得传统有什么问题。
然而对面的少年说他的荣耀有污，他的行为错了，贝奥武夫极为生气，却不会质疑。
因为维京人的传统只有一个，那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古老的维京传统来自于奥丁为代表的诸神，诸神的形象也从来不是伟光正的。
更何况真正的维京传统只有一条，那就是谁赢得了胜利，谁就是正确的。
“我，艾克赛奥之子贝奥武夫，我是高特王国的王子，我的舅舅是当今的国王。”
贝奥武夫自报家门，按照古老的传统，自报家门之后就是宣战对决的时刻。